金掌柜笑容慈祥地摸了摸茂林的头,道:“没事儿,我下次再来。”
说着,他又抬头看了江月白一眼。
“沈老板知道我要来,特地让我来问问,小哥儿怎么不往城里去了?”
江月白淡淡道:“我去,只是不去他那里。”
金掌柜笑道:“你俩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似的,怎么了这是?”
这段对话瞬间让胡霁色想起了江月白中毒的黑历史。
为了使劲憋住笑,她把脸扭开了。
“我有空会过去的,毕竟还有生意跟他做,你就这么回话吧。”
他的神情和语气都淡淡的,但是眉宇之间依然透露着些许不耐烦。
金掌柜立刻站了起来,满脸堆笑,甚至下意识地微微屈了背脊。
“说的是,说的是,总有见面的时候,有什么误会,到时候都可以谈。”
他的反应有点过度了……
江月白低头看了胡霁色一眼,却见胡霁色低头倒茶,似乎并未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不由得微微一哂。
当初对她这个态度,他是很欣赏的。
但现在,发现这丫头对他的事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他又有些自嘲。
恰好这时候,满身是泥的胡丰年从外头走了进来。
“丫头,准备些凉茶拿出去分……”
他抬眼看到金掌柜,倒是愣了愣:“您来了。”
因为之前都是胡霁色和他打交道,他看见金掌柜还挺生疏的。
金掌柜立刻两眼发亮:“您就是胡大夫吗?”
胡丰年道:“是,您请坐。”
他走到胡霁色身边坐下,道:“您来过很多次了,都没有招呼过您,是我失礼了。”
金掌柜连忙道:“不碍事不碍事,生意上的事儿都跟你们家姑娘谈完了。”
“这样”,胡丰年对胡霁色道,“去让你娘熬一桶凉茶,这季节有些燥热了。”
胡霁色知道金掌柜打着什么主意,就笑吟吟地站了起来:“好。”
临走之前,还听见金掌柜三八兮兮地问:“您真的和黄德来,黄大夫是同门吗?”
“是……”
最终胡丰年给金掌柜把了一下脉,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给他开了个调理身体的方子,让他自己到城里去抓药。
并且没有收他的钱。
金掌柜没法留下来吃午饭,可临走之前,竟然从胡家搬了一大筐野菜。
据说他胃火肝火都重,需要吃素调养……
看他提着那一筐野菜,满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胡霁色忍不住对胡丰年道:“我感觉他以后会常来。”
胡丰年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咋知道黄德来和我是同门?”
“小白说的”,胡霁色好奇地问,“那个人很厉害吗?”
胡丰年仔细想了想,最终比较中肯地道:“水平还是有的,不过没有嘴皮子厉害。”
闻言胡霁色嗤笑了一声,道:“听说他现在看一次脉要十两银子,还得等上几天才能见上他的面。”
“尽乱来。”胡丰年摇头失笑。
看他的样子,当年和这位同门关系应该不错,最起码没有闹僵。
“爹,我四叔,干的还行吗?”
最终胡丰文还是得到了记事文书的活,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每天拿着小本儿满村的转悠,记录各处的进度和情况。
“倒也是奇了,他就像突然脱胎换骨似的……”
正说着呢,就听外头传来了胡丰文热情的呼唤。
“大哥!霁色丫头!”
胡霁色吃惊地抬起头,然后就看见胡丰文手里拿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竹板大步走了过来。
他的样子确实和先前看起来变了很多,以至于胡霁色一眼都没认出来。
最主要的是他不再穿书院的衣服,也不再穿宽袍大袖,而是换了一身非常精神的短打。
手里的那片竹板是用来记事用的,因为这个时代的毛笔不大适合带出门,所以负责记事和文书的工作人员都是带着这种竹板和刀笔。
胡丰年看见他,不由得也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怎么到这儿了?”
胡丰文笑道:“正好从村头那条线过来,我寻思着能不能过来蹭口饭吃。”
“家里还是没人做饭?”
“那不是,昨天我让宝珠去学着做饭了。”
胡霁色:嗯?她是不是幻听了,谁学着做饭?胡宝珠?
“那敢情好”,胡丰年道,“她也该学着分担些了。就是娘,愿意么?”
“放心吧”,胡丰文笑得十分开朗,“我都和娘谈过了。她有些伤心,但也觉得我说得对。”
兄弟俩有说有笑的去了饭堂。
胡霁色一头雾水,突然扭头看见旁边江月白还在,连忙跑过去找他唠嗑。
“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人真是我四叔?”
江月白嗤笑了一声,道:“这几天尽头可足了,从早蹦跶到晚,活也干得不错。”
“真的?”胡霁色只觉得不信,瞪大了眼睛。
“真的”,江月白道,“时常有人拿他开玩笑,有时候话说得挺难听的,他也不生气,一直冲人笑。”
胡霁色想了很久,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
难道胡丰文也是被人重生夺舍的?!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江月白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小子必定憋着坏。现在才演了几天?时间长了他肯定憋不住,你等着瞧吧。”
胡霁色嘀咕道:“有这个闲心,还不如赶紧去城里找份工,凭他读那么多年书,怎么都有一二两银子一个月,何苦在这儿浪费时间。”
江月白摇摇头:“一二两银子,也要人家看得上。”
这时候,浑身泥仆仆的江月泓和厉竹山也回来了。
“叔!婶!我们回来啦!饭做好了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江月泓正吼着,突然一抬头看到他哥,瞬间就缩起了脖子。
“二哥!”
江月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又干什么坏事了?”
“也没啥”,江月泓贼笑道,“今天戏弄了一下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抬头看到屋里的胡丰文,脸色顿时变了变:“他咋在这儿?”
江月白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人家是亲戚,咋不能在这儿?好了,快去把脸和手洗干净,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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