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接近尾声,村里就开始浩浩荡荡地挖地准备建水利。
江月白开始不再天天往城里跑,两天里总会有一天留在村里。
除此之外,江月泓也不再满山转悠了,而是领着厉竹山开始勤快地加入了苦力队伍。
兰氏一向疼爱江月泓,第一天出工回来,看到他身上的衣服都因为干活而挂破了,心疼得给他炖了好大一只山鸡,还连夜给他做了一身适合干活的新衣服。
江月白见了以后,非常“委婉”地提醒了一下胡霁色。
“天气渐渐开始热了,我的衣服都挺不适合干活的。”
胡霁色从医书里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还好吧?你也不大干体力活。”
他的任务主要不是到处督工吗?
江月白道:“跑来跑去挺热的。”
“那你少穿点?”胡霁色道,“也不用穿三层吧?”
这个时代的一大特点就是,无论什么季节,只要外出,衣服最少三层起。
底衣,中衣,外衣,缺一不可。
贼烦人。
江月白想了一下:“我记得过年那会儿买了不少布?”
胡霁色终于又抬起头,道:“你是不是想要新衣服?”
江月白的脸色非常自然:“是啊。”
“……行。”
反正又不是她做。
正取笑江月白小孩子气,满头是汗的茂林突然跑了进来。
“姐!那个胖乎乎的大叔又来了!”
啥?
胡霁色抬起头,结果就看到灰头土脸的金掌柜从外头走了进来。
她连忙站了起来,道:“您怎么来了?”
又对小茂林道:“这是金叔叔。”
刚才还叫人“胖乎乎的大叔”的小茂林立刻乖巧地道:“金叔叔!我是胡霁色的亲弟弟,我叫胡茂林!”
金掌柜明显是个喜欢孩子,顿时笑容满面,忍不住开始伸手摸孩子的头。
“真伶俐”,金掌柜笑道,“胆子也很大。茂林,你是跟着爹和姐姐学医吗?”
小茂林口齿清晰地道:“是!姐姐教我认了许多字,我都已经记住了。姐姐说可以缓缓送我去学堂。我喜欢药材,所以就先在家里认药!”
胡霁色笑道:“现在送过去也是启蒙,在家里我也能教一些,看他喜欢在药材堆里打转,就寻思着先不送去学堂了。”
金掌柜乐得合不拢嘴:“茂林,你多大了来着?”
小茂林伸出手指:“五岁!”
“这可不得了,口齿伶俐,又识字又能认药”,金掌柜笑道,“我认得城里济世堂的名医,听说跟你们还是同乡,要不要介绍茂林去给他当徒弟?”
胡霁色愣了一下,就开始琢磨着该怎么拒绝。
这对于乡下赤脚大夫家的孩子来说,是极其难得的机会,金掌柜绝对是出于好心和对孩子的喜爱。
可胡霁色倒不大想把茂林送到城里去。
一方面,以她自己的专业判断,胡丰年的医术绝对是很高的了,城里那个名医就算比他强,恐怕也有限。
再则,胡霁色自己擅长的一部分现在可运用的西医,茂林在城里是学不到的。
她正琢磨呢,突然就听江月白开口了。
“是济世堂的黄德来,黄大夫吗?”
金掌柜顿时大感兴趣:“你认识黄大夫?”
“不认识”,江月白淡淡道,“不过黄大夫和霁色的父亲是师出同门,他会的,胡叔都会。恕我直言,胡叔学的比他还好些。”
金掌柜彻底震惊了:“什么?师出同门?!那怎么……”
那怎么差别这么大?
要知道,那黄大夫在浔阳是十分有名的,很多人为了让他请一次脉,愿意花上是十两银子,还要等上好几天!
可,这胡家的当家,却还在乡下做赤脚大夫,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收钱?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必然是乱攀关系。
可话从江月白嘴里说出来,又绝对不会有假……
但他还是忍不住询问地看向胡霁色,小声问:“这是真的吗?”
这个消息胡霁色也是第一次听说。
她想了想,道:“我父亲没有提过同门师兄弟的事儿。不过当年有一位名医来到了胡家村,教出了好几个厉害的徒弟。如果是从胡家村走出去的名医,应该都是我父亲的师兄弟。”
“这样……”金掌柜咂巴了一下嘴,显然还没能从这个消息中回味过来。
胡霁色连忙笑道:“您快别站着了,请先坐下喝杯茶吧。”
金掌柜这才坐下了,看那个态度,突然充满了一种微妙的…… 热情。
在他说出更多打听胡丰年的话来之前,胡霁色连忙转移了话题。
“您怎么风尘仆仆的?”
金掌柜闻言,苦笑了一声,道:“说来我也奇怪呢,这村里怎么到处都在挖地?好多地方马车都过不去了,最后我是下马车走过来的,差点没找着地方。”
胡霁色笑道:“我倒是把这茬忘了,村里在挖水渠建水利,倒是叫您为难了。”
金掌柜有些兴奋地道:“不为难。我这趟来,是想来跟你们谈谈这个染发膏的事儿。”
胡霁色道:“试用的还不错吧?”
“比市面上的染发膏都好!我们选了三名发质不一样的老人试用,着色最好的时间足有七八天。”
胡霁色笑道:“长期用还有养发的效果。”
“是这样,效果已经看出来了,色泽和光度都很好”,金掌柜有些迫切地道,“已经开始有人要向我们定了。”
胡霁色也很高兴:“只要定下契子,我们随时可以出单了。”
“因为常常有人问,所以我们就先贸然起了名字,叫乌云鬓。”
胡霁色不大所谓,道:“可以。我们上次提的,金掌柜考虑得怎么样了?”
金掌柜笑道:“若是我们不答应,乌云鬓不就去烟云坊了?姑娘放心,我们开出的条件,绝对能让你们满意。”
两人详细讨论了一下细节,大致就是按照胡霁色最初提出的要求。
单品授权,授权期限为五年,五年后名淑斋有优先续订权。
都谈完了,金掌柜突然意犹未尽地道:“不知道家父得不得闲?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他看个脉。”
胡霁色:“……我爹不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