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胡霁色他们回到城里,已经是夜幕时分。
罗大人早早就在官驿等了,甚至连黄德来也在。
他还带来一个特别不好的消息。
“今天上午,又查出两例。虽说都不重,可……人越来越多了。”
黄德来虽说没有胡丰年那种视钱财如粪土的觉悟,但毕竟也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这种难症,有个两例让他一展身手便可,可若是肆虐,不是他想见到的。
胡丰年很累,只摆摆手道:“失礼,我得先喝点水缓缓。”
罗大人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一行人都是风尘仆仆,除了江月白还精神抖擞,其他人看起来都是连话都不想说了。
等大家都去屋里坐好了,各人牛饮了好些水。胡丰年这才慢慢地把山上的情况说了。
罗大人听了有些激动:“意思是找到了驱虫的草籽儿?”
胡丰年把那几个袋子递给罗大人。
罗大人连忙接过来看看,可还是皱眉,道:“就这么些……浔阳城那么大,也没戏唱啊。”
胡丰年道:“明天再找找吧。德来你也想想办法,从外地多进一些,尽快全城播种。”
黄德来今年自己刚开了新药房,而且他在城里当大夫那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进药渠道。
此时他就连忙拍着自己肥肉颤颤的胸脯:“这多大点儿事儿?师兄你就看我的呗。”
胡丰年也是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不想要在城里多留了。
这场疫虫,是非常罕见的病症,很多大夫都不知道。
他也是当年在他师父的医书上瞧见过,也听老爷子讲过。
如果不是有黄德来,还有黄德来那些徒弟在,就他父女俩他是真的撑不住。
现在可好了,城里有黄德来,他倒可以把这些事儿都先放一放。
横竖黄德来这段时间也因为这个而声名鹊起,他也很愿意成为全城的指望。
几人商量过了,明天改由黄德来带人去收集鬼麻草籽,顺便配置药粉,由官府准备分发。
胡丰年则带着胡霁色再去给那几家病人确诊一下。
起初罗大人也怕黄德来会不高兴,因为这明显就是对他医术的质疑。
没想到黄德来毫不在意,反而很高兴地道:“有我师兄把关,我也就能腾开手办别的事儿了。”
说着还非常腻歪地把自己胖胖的身子往胡丰年身上一靠。
胡丰年嫌弃地把他推开,最终因为他体重过大而放弃了。
等商量得差不多了,胡霁色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错了错胳膊,道:“我们今晚还要在这儿过夜吗?”
胡丰年愣了愣,扭头问罗大人:“对了,那个鬼还是什么的,捉住了吗?”
罗大人好像也是刚想起这件事,一拍脑袋,道:“呀,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胡霁色顿时“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把在座的几个人都给吓了一跳!
江月白也知道她那个一害怕就要开始大喊大叫的毛病,连忙道:“那我们今天不耽误你们办差了,我们去外头找家客栈对付一晚上就好。”
他这么说也是为了胡霁色的面子着想…… 这丫头还有点死鸭子嘴硬,害怕也不肯说。
罗大人听了就感觉非常不安,连忙道:“这怎么好?都大晚上的,我留你们在城理,还要让你们去住客栈?”
黄德来就道:“不行,这绝对不行。你们这是把罗大人当什么人了!”
……拜托,你们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闹鬼的好不了!
罗大人一再挽留,双方正相持不下。
胡丰年无奈只好道:“昨天夜里闹的动静太大,小女有点吓着了。”
胡霁色:“!!!”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眼看胡霁色就要炸毛,江月白连忙拉住她的袖子把她给拉了出去。
胡霁色极不情愿,嘴硬道:“不能这么说,让罗大人多难堪……”
仿佛还是从大局考虑,而不是为了掩盖她那点小心思。
江月白就哄她道:“不会的。”
胡霁色想想可以不用在这儿过夜,私心里又松了口气。
然而她正想说两句漂亮话圆过去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传来了那几个大男人的笑声。
胡霁色:“……”
隐约还能听见胡丰年在说:“这丫头平时是个当家的料,没想到挺好面子。”
紧接着又是一通笑,包括罗大人,他笑得也挺大声!
胡霁色也是没脾气了。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三个又赶紧收拾了东西,去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
或许是白天爬山太累,胡霁色在这陌生的环境中竟然一栽进被窝里就睡了个酣甜。
……
等到第二天一早,胡霁色舒舒服服地起了床,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江月白已经在楼下和几个衙役说话了。
江月白抬头看到她,就笑道:“正好,给你说说让你宽宽心。昨个儿夜里,巡夜的人把那个东西给捉住了。”
胡霁色一听,连忙咚咚咚地就下了楼:“怎么样?是鬼吗?”
衙役们听了就直笑。
江月白道:“不是,是个有夜游症的人。”
衙役趁机插嘴,道:“我们已经把他领回去狠狠训了一顿,也嘱咐过他的家人,以后只要天黑就要把锁给落了。”
另一个衙役道:“小姐不用害怕,下次还能到咱们官驿来住。我们保证整理得干干净净的。”
胡霁色的脸色又不大好看了……
江月白连忙道:“几位辛苦,该还有事儿要忙吧?”
那几个衙役半晚上没睡去逮人,此时确实也十分辛苦了,打过招呼也就走了。
胡霁色等他们离开了,才憋出那句话:“我其实…… 也不是很怕。我还想去看个究竟来着。”
江月白笑道:“嗯。”
胡霁色又道:“我前天晚上是真想出去看看…… ”
江月白笑道:“回头我领你去他家瞧瞧。”
“给他治夜游症?”胡霁色问。
“能治最好……算是谢礼吧”,江月白道,“毕竟让我吃了好大的甜头。”
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目不斜视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可胡霁色莫名觉得自己的嘴唇发烫……
她倒是想骂两句,可惜胡丰年已经下了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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