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癜和鬼虫复发,这两样任何一样都非常凶,更不提两症齐发。
胡霁色回去之后就定了方子,鬼虫自然还是用的青霉素,紫癜用的是一个古方。
看着病虽然多,可其实用药量大大减少。
这都是青霉素之功,它的剂量十分之小。
胡霁色跟沈引也都是实话实说:“沈小姐这阵子吃药熬坏了胃,因为长期贫血,心脏也有些问题。但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
沈引拿了方子,道:“不能一起用药?”
“不能”,胡霁色道,“只能一样一样来,不然肝真真要不行了。同时,这新药你别看剂量小,但非常伤胃。用药的过程中,只能多烧烧香,祈祷不要再出现其他并发症。”
沈引瞬间有点慌,道:“那怎么办?”
“没办法,该用药用药,该吐血还是得吐血”,胡霁色道,“这回一定要把鬼虫压下去再说。”
沈引有点找着北了,连忙道:“对对,必然要把这要害死人的鬼虫先压下去。”
胡霁色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刚才说的,只盼别出现别的并发症,您听见了吗?”
“听见了……”沈引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有点不大情愿。
似乎很不愿意胡霁色提醒他。
看他德行,胡霁色也很无奈,道:“是死是活就看这七八天了。”
沈引:“……”
他是真的抑郁了。
这种抑郁的感受太真实了,就连过了会子江月白来陪他喝酒,也没能让他高兴些。
……
沈家都准备办丧事了,尤其是沈引的那几个贵妾,大约是不愿意瞧着在丽婉的照顾下,沈如绢能好起来。
可一个完全没有用过抗生素的身体,抗生素简直就可以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用药三天之后,她那绵延一个多月的发热就完全消失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的一个多月,她一直都断断续续地发烧,有时候低,有时候高,但就没个正常的时候。
结果那天突然就起来了,而且看起来精神抖擞,又开始撒泼胡闹了。
她真真是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不会说话的时候最可爱”。
胡霁色也懒得理她,因为她住在沈家,犯了老毛病……
住了三天,她就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
江月白从外头回来就来瞧她,见她脸色很不好,难免有些担忧。
“晚上还是睡不踏实?”
胡霁色嘟囔道:“我认床……这个地方我也不喜欢。”
江月白微微一笑,也不说破。
这沈家院子里,死人虽不多,可也真真不少。
就前几天,沈引的二夫人院子里头,就有个撞柱子死的丫头。
偏生胡霁色这住的地方和那头挺近的……
“要在这呆几天?”江月白问。
胡霁色道:“是啊,我也在想。原想着住个七八日,算是一个周期。但我看她今天的情况就还不错,我今天就有点想走了。”
江月白道:“行啊,那咱们现在就去说说,我带你回去一趟。让我婶子给你做点好吃的,然后好好睡一觉。”
胡霁色原以为他会劝上一劝,没想到他竟然顺着她的话说了。
她正愣神的时候,外头突然跑进来一个疯了那般的丫鬟!
“不好了不好了!小胡大夫,我,我家小姐又吐血了!”
胡霁色愣了愣:“怎么会?”
这几天肠胃的情况很稳定啊。
但她也没来得及多想,只连忙冲了过去。
……
胡霁色赶到沈如绢屋子门口的时候,正看见丫鬟端着个铜盆出去。
“这是什么?!”
胡霁色一看就瞪圆了眼睛!
那食物残渣,看起来不是烤鸭之类的吗!
沈引听见了,连忙冲了出来:“不不不,这是我吃的,这是我吃的!”
他实在是怕了胡霁色了!
现在沈如绢已经醒了,早不像当初那般老实了……
沈引真的很怕她顶撞两句,会被胡霁色直接给骂哭……
胡霁色直接冲进了门,沈如绢已经吐完了,正有气无力地瘫在了床上,三四个丫鬟手忙脚乱地给她擦脸。
“吃烤鸭了?”胡霁色劈头盖脸地就问了这一句。
沈如绢现在不是当初了,早就不那么老实了,她睁开眼,看了胡霁色一眼。
“没有。”她不耐烦地道。
“烤鸡?”
“没有!”
胡霁色笑了,道:“那就烤鹅。”
沈如绢:“……”
她似乎烦不胜烦,费力地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怒道:“你烦不烦!我天天清汤寡水地吃着,就想吃点有味道的怎么了?那烤鹅下人都撕碎了,我也就吃了一小口解馋,谁知道会这样!”
胡霁色觉得匪夷所思:“你那吐出来,光我看见的,就不止一口了。”
沈如绢一听就开始在床上摔摔打打:“恶心!恶心死了!不要再说了!”
胡霁色真是想不出来,才几天之前,她还觉得这丫头可怜。
简直如同恍如隔世那般!
沈引在旁边看胡霁色的脸色已经变了,眼看着沈如绢还在床上尖叫发疯,只觉得额前冷汗都落下来了。
他急道:“哎,小胡大夫,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是久病,所,所以比较烦躁。我,我们也实在管不住啊。”
胡霁色一只手塞住一只耳,道:“管不住?”
沈引心想,我还会说假话不成?
“真管不住。况且,真没想到这吃的也不多,就……”
本来这沈如绢已经不叫了,但胡霁色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就先发制人,立刻又开始尖叫!
胡霁色朝沈引招招手,示意他出去说话。
沈引连忙跟着过去了,嘴里还一边道:“小胡大夫,你真真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这烤鹅是她自己下床去烤的,还是她自己出门去买的,不是你们送到她嘴边的?”胡霁色冷冷道。
沈引叹道:“下人能拿她怎么办?”
“你若是管不住,我就不治了。”胡霁色打断了他。
沈引懵了:“……”
“上次减药的事情还记得吧?好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这次用药之前,也说过吧,要你们烧香拜佛祈求不要有并发症。”
沈引一时默然。
“我不是推卸责任,只是我耗尽心血也治不好,我倒不如现在就走了好。”
沈引沉默许久,然后才道:“你在这儿等一等。”
然后他就进了门去,对着沈如绢就是一顿狮子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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