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份上,胡霁色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要在安嫔人头落地之前去拦了。
实在要是惹了祸,让小白收拾残局便是。
然而她人刚跑出去两步,宣仁帝手里的剑突然“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随之倒下的是他本人。
胡霁色:“???”
只见身材瘦小的安嫔就像疯了一样,爬到他身上,手里还拿着根……应该是簪子,拼命往他身上扎去。
“我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禽兽!畜生!”
宣仁帝还没死,两只手在虚空中乱抓,拼命喊:“护驾!快来护驾!”
安嫔已经疯魔了,用那簪子拼命往他身上扎,一边扎一边笑。
她一簪子竟然扎在了那宣仁帝的胯下,扎得他痛苦地吼叫了起来。
直到侍卫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去把她给拖了下来。
她被人拖走了,还在哈哈大笑,年轻原略带稚嫩的面容上充满了扭曲和疯狂。
“狗皇帝!我废了你!你不死也只能做个太监了哈哈哈哈!”
“怎么回事?!”
一身甲胄的江月泓匆匆赶到,看到这个样子,也是惊呆了。
胡霁色顾不得别的,连忙冲了过去,一边道:“找太医来!”
“你不就是大夫……”
等江月泓跑过去,看清楚那簪子最后扎在哪儿的时候,他震惊了一会儿,然后憋住笑,扭头道:“找太医!快找太医来!”
然后就把胡霁色顺手一提,就给提了出去。
窦太医连滚带爬地提了箱子来给宣仁帝急救,胡霁色等人守在外头。
安嫔被人拧着胳膊,跪在那,双目失神,神经质地一直抽搐。
江月泓似乎觉得颇有趣,走上前去,俯下身,道:“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谋杀君上,不要命了?”
安嫔一边抖,一边低下了头。
见她不吭声,江月泓就道:“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或者说,还有没有你在乎的人,你有话留下?”
安嫔抬起头,看了他半晌。
那眸子里必定是有泪的,不然不会这么清,这么亮。
她道:“我想要我那两个贴身的宫女先死。”
江月泓想了想,就对身边的人道:“把人带过来。”
那两个宫女本来就在附近,这会儿就被人给抓了出来,直接按在了安嫔面前。
安嫔道:“我,我想亲自动手。”
胡霁色惊了一下:“安嫔娘娘……”
江月泓拦了胡霁色一下,然后抽出旁边侍卫的刀,递给她。
“来吧。”
那两个宫女都吓疯了,哭着要喊饶命,被侍卫堵住了嘴。
然后把头按住,扯开后领,露出一截细嫩的脖颈。
“会砍头么?”江月泓抬头看了她一眼。
安嫔手里紧紧握了刀,似乎狠了狠心,咬牙就要砍下去。
胡霁色的心都提了起来。
然而她的手刚举起来,就被江月泓握住了手腕。
那刀就停在了半空中。
胡霁色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小子…… 是闹哪样啊!
“你这样是砍不中的。”江月泓笑了笑。
安嫔惊恐地回过头看着他。
江月泓从身后松松地揽住她。
他年岁不大,但身量已经长开,当年兰氏那些饭菜也没有白喂。这么揽住安嫔,竟然空间很足……
“说说,为什么要杀她们。”
他握住了安嫔的手,晃了晃那把刀。
安嫔缓缓道:“她,她们原本不是我的宫女,是贵妃娘娘赏的。跟我一块儿进宫那两个,叫她们给撵了出去。”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很惶恐的神情道:“可,可能已经死了。”
江月泓道:“你是想替你那两个丫鬟报仇?”
“为什么不能?她们从小陪我一起长大,凭什么要死?还有,她们嫌我养的狗吵,连狗都送走了…… ”
她突然又停顿了一下,然后原地暴哭了起来:“是,是不是也死了……”
江月泓没接她的话头,道:“这女人的脖子,看着细软,骨头可硬。你要是想一刀砍下脑袋,可得需要点力气才行。”
安嫔挣扎了一下,看那样子似乎就想一刀砍下去了。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两个贱人!放开我!啊!!”
她哪里挣得过江月泓,不管她怎么挣扎,那刀子在半空中似乎都有些稳稳不动。
那一瞬间,胡霁色在江月泓眸中看到了嗜血的冲动,和跃跃欲试的兴奋。
“霁色,把头扭过去。”他道。
“啥……什么?!”
“把头转过去!”
胡霁色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身,然后快走了几步。
身后传来了安嫔的尖叫声和江月泓的笑声,她也没敢回头看。
按理说出现了弑君这种大事,她当时人又在屋里,不该离开现场才是。
可她一路溜达回了自己的房间,竟也没有人拦她。
直到自己冲进房间,把门从背后关住,她才算冷静下来。
作为一个现代灵魂,她还是没办法适应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事。
最重要的是,江月泓……
这个小憨憨……
胡霁色花了一点时间,终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了。
这不是她要管的事,这是他们一家人的事。
饶是如此,她自己躲在屋里,江月泓突然进来的时候,她还是吓得连手里的那口酥都掉了下去。
江月泓爬到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下,道:“没死,不过废了。”
胡霁色瞥了他一眼,然后把自己那口酥又塞进了嘴里,咽下去了,才道:“哦。”
“明儿浔阳守备那边就会派兵过来勤王,今晚我就先送你走。那狗皇帝也真好笑,醒了之后竟然还在找你,指望你能救他……”
他扭头看向胡霁色:“疤子脸,你咋了?”
胡霁色默默往旁边坐了一点,道:“没事儿。是送我回胡家村,我还要再来吗?”
“你来干啥啊……”江月泓都被她逗笑了,道,“哎,疤子脸,你不会是看见杀人,害怕了吧?”
胡霁色听得也笑了,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我也是魔障了,总觉得你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啊”,江月泓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在你这里,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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