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小胡大夫来了,沈引让管家去迎。
结果这一迎就迎进来俩,沈引扭头看清楚是谁,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二,二爷?!”
胡霁色:“哈哈哈你不是吧你!”
沈引:“……”
当时是在准备设宴的院子里,好些仆人都在忙碌,人人都看了过来,但也不敢过来问问是咋回事……
沈引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还是觉得不能相信:“您…… 您怎么回来了?!”
现在江月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潜力股”了,他的潜力,已经变现了。
沈引也再不敢和从前那样了。
“你这差事办得也不好,我便自己回来瞧着了。”江月白淡淡道。
沈引:“……”
他能说什么,此时唯有尴尬一笑。
一边把两人往屋里请,他就一边转移矛盾:“那窦慈乙也忒不是个东西,和着医考不是科考?刚下来就敢徇私舞弊。就他那外甥,这几天是流水的宴席,真真是好大的排场,也不知道这要害死他舅舅……”
“官府宴请,本地商户宴请,各大药房轮番宴请。他自然忙得很。只有浔阳首富架子大,不过今日也总算是轮上了。”江月白淡淡道。
闻言沈引就僵了一下,一边请了他坐,一边道:“爷,您……怎么都知道?”
江月白笑了笑,没吭声。
沈引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爷,您是,啥时候回来的?”
胡霁色笑道:“也就几天吧。前头窦大人到我们那天,正好碰上了。”
沈引算了算时间,心道:这么早?!
他赶走了伺候的下人,亲自给这二位倒茶。
心里想的却是现在京城的形势这么紧张,二爷到底是回来干什么的?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沈引道:“爷,我已经写了信,将窦慈乙徇私舞弊的事儿据实以告,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去了…… ”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无非就是让主子知道,这事儿他有在办的。
胡霁色有点不舒服,就道:“你坐着罢,这么大一个还站着,看着头疼。”
沈引道:“这我可不敢,怎么敢跟二爷同坐…… ”
“废话什么”,江月白都有些不耐烦了,道,“快坐下吧。”
沈引这才坐下了,小媳妇似的,屁股只沾了个椅子边。
江月白道:“我这趟是陪夫人来赴宴…… ”
“噗……”
胡霁色一口茶就喷在了对面沈引脸上。
沈引:“???”
江月白无奈地道:“小心别呛着。”
胡霁色尴尬地擦了擦嘴,然后跟沈引道:“不好意思啊…… 哈哈。”
她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引虽被喷了一脸,但一时竟忘了伸手去擦。
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但江月白已经开始说医考的事儿了。
“这次医考朝廷十分重视,到时候查卷,想来那钱直也答得不错。”
沈引连忙道:“这个我是去查了的,有人透露了考题给他。”
这下连胡霁色都惊了一下:“我还以为,窦慈乙这么大胆,是因为钱直确实有水平……”
沈引道:“安排得也算周全了。到时候卷子送到京城,单看卷面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江月白道:“医考不像科考,如今朝廷这方面的人才凋零,要验卷也是太医院的人来。他们同僚那么多年,那些人的 脾味也都知道。他自知道这卷子该怎么答。”
胡霁色后知后觉地道:“你的意思是,钱直那卷子,无论怎么验,找谁验,都是能中魁首的?”
“然也”,江月白给她续了茶,道,“按照惯例,落榜的卷子是不进京的。朝廷验卷,上榜的卷子若都是有水准的,也就不会觉得主考官徇私舞弊。”
也就是说胡丰年的卷子不会上京,只能珠沉沙海。
窦慈乙乍看胆大包天,可实际上,他的计划是很周全的。
没人会问,一个落榜考生的卷子去哪儿了?
朝廷颁布医考的旨令,考点设在扬州,还开了女医目。作为从行宫活着回去的人,窦慈乙知道这是为了关照谁。
他大约死也没想到,胡霁色的爹会参考,而且因为浔阳虫疫的旧案,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针对。
可这也不能说他无辜。如果他不是徇私舞弊,这些事也不会发生。
沈引分析道:“他若是只想偷一个名额给自己外甥,倒也没有什么。要怪就怪他太贪心,倒让他那外甥一手遮天。底下,他那外甥内定的名额,就有十几个。”
说着,他看了一眼江月白的脸色,试探道:“朝廷如此重视这次科考,倒成了他外甥的儿戏。”
江月白伸手敲了敲茶杯。
他道:“我把霁色留在你这儿了,你找几个女眷陪她玩儿,等到了点儿,我来接她。”
哈?
这画风怎么转得这么突然?
胡霁色立刻道:“你去哪儿啊?”
江月白笑道:“回去跟你说,不给他听。”
沈引:“……”
胡霁色和沈引一块儿起来送了江月白出去,不过江月白只让他们送到院门口。
此时离开宴还要半个多时辰,胡霁色打算找个院子睡一觉。
她正想跟沈引说,不用找什么女眷陪她玩儿了,她想要找个地方睡个午觉。
结果沈引立刻凑了上来,道:“我刚才,耳朵大约糊涂了,听说你家有喜事?”
胡霁色:“???”
她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什么叫,耳朵糊涂了?
沈引笑道:“你说你这人,也不厚道。这么大的喜事,不请我喝酒就算了,怎么连小七都不请?”
胡霁色无奈地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喝酒不喝酒的?”
沈引促狭地道:“我可是听见了的,二爷管你叫夫人呢。”
胡霁色:“……”
看她似乎愣住,沈引愈发觉得自己这俩耳朵大约不是真的糊涂。
相反,还挺机灵的。
胡霁色反应过来了,道:“我看你这耳朵是真的听糊涂的,连人话都听不清楚了。”
沈引一脸你还骗我的德行:“我从刚才开始就在想,二爷这个时候怎么会回来。现在想想,是为了回来办喜事吧?”
胡霁色道:“想知道啊?”
沈引笑道:“您老发发慈悲。”
胡霁色白了他一眼,道:“想知道你自己问他去啊。”
沈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