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老胡头还在做着什么春秋大梦,当天下午胡丰年已经收拾着带女婿进了城。
没错,他和小白单独进城了……
要说江月白他是什么场子没见过,结果那天下午出发的时候竟然紧张而又羞涩得像个愣头青。
胡霁色给他收拾东西,送他出去,还对他道:“看这样子你们得在城里住上最少一晚,但是也别住太久,赶早回来。”
她有点羞涩的想,因为我会想你嘛。
结果小白非常认真的跟她说:“都看爹的意思了。”
意思是胡丰年若是想多住两天,那就多住两天。
胡霁色一时无言以对。
把这翁婿俩打发出了门,于妈妈就站在她身后,道:“小姐,老屋那边我今晚就过去吗?”
李氏现在是恨死了胡宝珠,即使胡宝珠已经变成了植物人,也不能消她的心头之恨。
所以她们妯娌俩虽然两隔壁的住着,可是李氏也并不打算去照顾胡宝珠的饮食起居。而且李氏是放说了话去的,说是他们早就已经分家了,所以胡宝珠是死是活,跟她没有关系。
要说这个胡宝珠,古往今来能作如此大死的胡霁色也就见过这么一个。
她一路造作到了如今,自己躺下了不算,做嫂子的公开声明不管她死活,这村里大多数人竟然都表示了理解和支持。
要知道这原本就是讲究血浓于水以及以德报怨的时代,简直可以堪称是她这种人渣存活的最美好的时代啊。
胡霁色干脆就让于妈妈准备好给老屋那边干活,晚上也过去看着照顾。
一则是不能让胡宝珠就这么死在那儿然后臭了,二则是因为这个病例也特别有意思。
若是在现代已经有了成熟的输液技术和一整套的植物人护理方法,想让一个植物人长时间维持生命,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植物人,首先营养供给就是一个大难题。
入口灌些流食是可以的,但是效果绝对没有输液好。
胡霁色打算就这个案例写个观察日记,若是百穗过来了,等把沈夫人给活剖了之后,干脆就拿胡宝珠做实验,让百穗专门负责医学护理方面。
“待会儿我跟你一起过去,先看看我老姑的情况”,胡霁色道,“今天晚上是要委屈婆婆在那过夜了,若是有什么动静,婆婆记得来告诉我一声。”
于婆婆哪里知道胡霁色那点小心思,立刻就非常感慨地道:“姑娘可真是个活菩萨。”
胡霁色笑了笑:“还真不是。”
……
且不管乡下的情况怎么样,小白一路亲自驾车护送着岳父大人进了城。
胡丰年进城之后,首先去了胡麦田家,看了自己的大闺女儿和三个外孙。
凑巧的是胡麦田的公公最近病了,胡麦田膝下又有三个孩子要看顾,这段时间也是忙得分不开身,不然的话,只怕早也飞到乡下去了。
胡丰年去看望了一下亲家,又给亲家调整了一下药方,然后才出来和闺女说话。
“孩子爹刚回来同我说了,听说罗大人十分重视这个案子,说是人伦大案”,胡麦田显得十分紧张,“爹您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能不能判得下来,别到时候又和稀泥似的和过去了。”
胡丰年闻言有些惊讶:“你是盼着你四叔出不来呢?”
“我也不怕照实说,我确实是盼着我四叔出不来,他就是个天煞孤星,只要有他在咱们家谁都没好日子过。再有就是我老姑。他们兄妹两个给咱家办过什么好事没有?只添乱了吧?”
胡麦田就像是爆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就说了起来:“咱们家这两年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也是因为我四叔进了牢里,还有我老姑进了山里,再一个就是我奶没死之前也已经傻了好长一阵子。”
她这话说的极其大逆不道。
胡丰年也忍不住骂了她一声:“我以前咋不知道你的性子这么偏呢?”
“我这可不是性子偏,我这是说的大实话。在这世上,大实话听着总是刺耳的。”
胡丰年有些焦躁,道:“行了,你就别在这指点江山了,先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娘家的事你也别操心太多,我这就先去衙门看看,若是得空我再回来瞧你。”
说着就领着小白要往外走。
胡麦田连忙跟了上去:“爹啊,您可千万要狠下心啊!甭管那两人跟您说什么,您也不能心软,这种人只要再进咱们家的门,就是一大祸害。”
闻言胡丰年似乎十分烦躁,只不耐烦地朝后头挥挥手:“我都知道了,稀罕让你来教我。”
江月白一直跟着也不吭声,但是他知道毕竟血浓于水,或许老岳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动摇的。
但是岳父若是不问他也绝不主动开口劝,这点情商他还是有的。
当下胡丰年领着江月白,先去了一趟县衙门。
罗大人发现江月白给胡丰年跑腿时,所受到的惊吓十分有趣,但且先按下不提。
当时衙门是刚下了堂,罗大人刚刚审过胡丰运。
罗大人请他们到衙门后院去坐,恰好刚在内厅坐下的时候,前头的师爷来说是有事儿,又把罗大人给请了过去。
胡丰运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的。
既然眼下内厅无人,胡丰年就直接问了:“咋样?”
胡丰运苦笑着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个阵仗,总觉得稀里糊涂的,连话也没说清楚,也不知道大人心里怎么想。”
其实他和胡丰年的心态有些相似,而且他为人比胡丰年还要更加软弱一些。
当时知道自己父亲干了这种事,确实是气得要死,也发誓要和老胡头断绝父子关系。
但回过头来想一想,特别是眼下这种情况,要他去指证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兄弟,对他来说多少还是有些艰难。
所以今天在衙门升堂的时候,他不过也就是说了些囫囵话。
就在这时候,江月白道:“您能在县衙大堂上说囫囵话,而罗大人却并未追究。我看来倒不是别的原因,而应该是因为您的证词其实并不重要。”
胡丰运一愣:“啥意思啊?”
“就是已经罪证确凿的意思。”
恰好这个时候罗大人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便顺嘴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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