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个婆子,这婆子本是庆国公夫人的陪嫁,有机会被庆国公收入房中的。
无奈这个婆子长得五大三粗,十分不讨喜,所以庆国公硬是压着没让她进房。
本来,庆国公夫人出嫁的时候,也不该带着这个婆子的。
无奈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婆子因为有几把子力气,替庆国公夫人挡了不少灾,主仆关系实在太好。
庆国公夫人舍不得这婆子,硬是把她带到了庆国公府。
这些年,主仆两人颇有种相依为命的意味。
虽然庆国公夫人体恤这婆子,允她婚配,但这婆子舍不得庆国公夫人,时不时还回来在她身边伺候着。
四年前,这婆子的男人得了急病去了,这婆子便干脆搬回庆国公府,又和庆国公夫人作伴去了。
因着庆国公对夫人不好,导致这婆子看庆国公也着实不顺眼。
在她的印象里,可没有自己差点嫁给老爷,和富贵荣华失之交臂的想法。
她的想法很简单,谁对她家夫人不好,她就对谁不好。
此刻,看见薄情寡性的庆国公,婆子虽然没翻白眼,态度却也不甚恭敬。
她直愣愣站着,问管家道:“何事?”
“老爷要见夫人。”管家说道。
婆子看都没看庆国公一眼,语气生硬道:“夫人刚回府,正在房中歇息,不想见客。”
一句话,说得管家都尴尬。
他家夫人不想见客,合着老爷是客?
不过,管家也知道,老爷和夫人之间关系生疏,老爷在夫人这里,怕是连客人都不如。
管家十分无奈,只能回头望着庆国公。
此时的庆国公早已失了耐心,他噙着嘴角,冷笑道:“夫人不想见我,难不成这辈子都躲在院子中?”
说着,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婆子推开,自顾自往上房而去。
婆子被推了个趔趄,但表情却十分麻木。
她瞪了管家一眼,咣当一声,关上了院门。
管家就觉得挺无辜的,老爷和夫人斗法,怎么是他受这夹板气!
再说庆国公到了上房,连个招呼都没打,伸手就去猛推房门。
今天他在安国公的寿宴上丢了大人,这口气正没地方撒呢。
却不想,庆国公夫人将门拴住了,庆国公不仅没推开,反而戳到了手腕。
一阵疼痛袭来,庆国公的脾气更是压抑不住,用另一只手使劲捶起了房门。
半晌,房门里面传来声音,庆国公夫人把门打开了。
“你锁门干嘛?”庆国公没有好气。
“我在屋里出恭,怎么,你也想进来闻一闻?”庆国公夫人反问。
这一下,可把庆国公给整无语了。
他夫人出自世家大族,从小就学习规矩教养,从不会说如此粗俗之言,倒是真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庆国公憋了一肚子气,越过夫人进了屋。
庆国公夫人连门都懒得关,直接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却是没给庆国公倒。
庆国公无论去哪个妾室房里,都会被小心伺候着,何时受过如此冷落!
他心里更气了,却也无可奈何。
他闻到庆国公夫人手中的茶盏里,飘来一阵香甜的味道,便问:“你喝的什么?”
庆国公夫人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回答:“皇后赏赐的花果茶。”
庆国公轻嗤一声,“你倒有闲心喝起茶来了。”
这话,听在门外守着的婆子耳里,只觉得万分不中听。
怎么着,她家夫人连喝口茶都不行?
婆子生气,庆国公夫人却是不气。
她轻轻吹了一口还有些烫的茶水,懒得多说一句话。
庆国公想起自己的来意,便顺着庆国公夫人的话头道:“皇后跟你说什么了?”
庆国公夫人还是没看他,但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她不咸不淡地说:“皇后怜我养育孩儿辛苦,跟我聊了些家常,赏赐了些东西,便让我回来了。”
她自然不会傻到,将皇后推心置腹跟她说的那些话和盘托出。
但她也知道,她这样回答,眼前这老东西是不会买账的。
果然,庆国公冷哼一声道:“你别想唬我,皇后是什么身份的人,会有闲心召见你?你想拉上皇后为你们母子俩当靠山,也得看看皇后愿不愿意。”
一番话,不仅贬低了庆国公夫人,似是对皇后也有所不满。
庆国公夫人轻轻喝了一口茶,丝毫也没有被激怒的样子。
她慢悠悠说道:“凭我自是不行,可凭老爷你,可是够格的。”
“你什么意思?”庆国公不解。
庆国公夫人道:“当今圣上只有皇后一人,两个孩儿也皆是皇后所出。自皇上登基以来,多少人想将自家的闺女送进宫中都未能如愿,你当真不知道,皇后厌恶如你这样宠妾灭妻的人?”
这话一出,庆国公本来挺壮的声势,顿时就弱下去几分。
他不确定地问:“皇后这样跟你说的?”
“皇后是什么身份的人,你的名字配从她口中提起吗?”庆国公夫人以牙还牙道:“皇后有多么怜惜我们母子,就说明她有多么厌恶你,这还要我教你吗?”
庆国公顿时又无语了。
皇后不喜男子妻妾成群,这事满朝堂都知道。
不过,皇后便是不喜,也不能明令阻止男子纳妾就是了。
他与安国公定下今天计策的时候,只想着让皇上亲眼见到他的嫡子痴傻的样子,却没料到,皇后也跟着一起来了。
但计策已定,自然不能因为皇后来了,就不去实施。
错过了今天的机会,以后怕是都没有机会达到目的了。
是以该做的他们都做了,只结果不尽如人意,还意外得罪了皇后,也是无奈之举。
庆国公觉得,落子无悔,他庆国公府这么大的家业,绝对不能交到一个痴儿的手里。
便是他因此被帝后厌弃,也只能说他是为了家族的兴旺,而做出的牺牲。
庆国公咬着后槽牙,对夫人说道:“皇后虽消息灵通,到底也管不到臣子的后宅之事,说不准便是你在皇后面前说了什么,才让她对我生了这许多的误会。你这个毒妇,自己生了痴儿,便想让整个庆国公府都为你们母子陪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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