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若是庆国公提起“痴儿”、“痴傻”这一类的词汇,庆国公夫人都会瞬间破防,与他大吵一架。
而今天,庆国公夫人听见这个词,却是云淡风轻,丝毫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其实庆国公夫人的心态很好理解。
她听懂了皇后的话外之音,这老货和安国公那老货两个人联手搞出来的事情,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现在他们搅扰了帝后,往后事情的发展,便不由他们说了算了。
她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且看这两个老货最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因此,她的心态稳的一批,丝毫也不容易被激怒。
然而,她的表现,在庆国公看来,就是有恃无恐。
本来他还不相信,皇后会有那个闲心,为一对素未谋面的母子撑腰。
现在看来,怕是真的。
庆国公心中莫名生出一丝胆寒。
他虽然远离朝堂,这些年朝廷中的腥风血雨也未波及到他的身上。
但不代表,他对当今帝后的处事手腕没有丝毫了解。
只是他不知道,今日之事,帝后究竟意欲何为。
本以为帝后斥责过他之后,便会将此事揭过。
却没想到,皇后紧接着又召了他夫人入宫,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难不成,帝后后续还有打算?
没有听到确切的消息,他心中终是不安的。
只不过,他打听了半天,夫人却是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透露。
光说皇后厌恶他,然后呢?
皇后打算怎么做,她怎么不说?
庆国公心中七上八下的,便越发口不择言,“当初我就不该娶你,以为你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定是人品贵重。却不料, 你自己德行有亏,诞下痴儿,现在还要带累我们整个国公府。我真是瞎了眼,娶妻不贤,家宅不宁。”
庆国公夫人安安静静听完他的恶毒之言,内心只有冷笑。
她说道:“那不若你我和离,你把妾室扶正,让她们来光耀你国公府的门楣?”
往常,庆国公夫人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而今天,她的一反常态让庆国公留了心。
为什么?会不会是皇后跟她说了什么?
难不成皇后也认为痴儿不堪继承爵位,想劝她死心?
庆国公这么想着,便起了试探夫人的心。
“怎么,你想和离?”他问。
庆国公夫人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道:“你想得美,我可是你们庆国公府三媒六聘娶进来的正室夫人,凭什么和离,给那些小贱人让位置?”
果然!
庆国公心里有底了。
他夫人这是一时说漏嘴了,什么皇后为他们母子撑腰,什么皇后最厌恶宠妾灭妻,皇后差点被那痴儿冒犯,便是在寿宴上装了大度,心里到底是气不顺的吧。
呵呵,鬼婆娘还在那虚张声势呢。
真要说和离她不是立马就怂了。
庆国公心中冷笑,他了解了。
二话不说,从夫人的院子中出来,庆国公立马就写了一封信,让人给安国公送去。
信上说,已试探出皇后的态度,他们谋划的事情,可以按计划进行。
而此时,庆国公夫人的院子里,贴身伺候的婆子颇为痛心疾首地问:“夫人,为何要与老爷提和离之事?”
原本老爷就是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夫人一直坚持着正室和嫡子的地位,如今夫人自己说了和离,岂非正中老爷下怀?
庆国公夫人淡淡一笑,说道:“这些年,竟是我想差了。今儿见了皇后,才知道行事的方法,并非只有我们想象的那样。”
“夫人,奴婢不懂。”婆子说道。
庆国公夫人一脸释然,“无妨,慢慢你就知道了。”
她虽然不知道帝后到底要做什么,但她可以肯定,帝后在等着那两个老货继续闹下去。
既如此,她便帮皇后推那两个老货一把,切不可让他们因为顾虑,就放弃原本的计划。
而另一边,收到信的安国公踟蹰不已。
帝后明明在寿宴上怒斥了庆国公,连带着他这个主人都没得什么好脸色。
他本以为,帝后定是看出了他们要做什么,且表明了不赞成的态度。
可为什么,庆国公要说计划照常实施?
安国公左思右想了一番,觉得庆国公这人做事并不稳妥,便没有回信表态。
他想着,这事若想继续做下去,肯定要先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帝后的态度。
否则,真要是惹帝后不快了,别说事情办不成,还可能带来很多麻烦。
安国公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眼下都带了两抹乌青。
他正要找夫人商量一下这件事,就听门房来报,说庆国公递了帖子,晚些要来拜访。
安国公心想,这庆国公还真是沉不住气。
若非自家爱女想嫁给庆国公的庶子,如此心性的亲家,其实不要也罢。
不过又一想,这样也好,正好面对面和庆国公询问一下,他究竟是怎么试探出皇后的意思的。
安国公这么想着,便让下人为他打水梳洗。
用了饭之后,便在书房里等着庆国公的到来。
庆国公并没有让他等很久,仿佛是掐着时间一样,很快就来了。
安国公让人上了茶,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开始了正题。
安国公问:“昨天的信老夫看了,只不知庆国公有何依据得出那样的结论?”
他年纪大,又和皇家沾亲带故,因此与庆国公说话的时候,并不需要拐弯抹角。
庆国公听出安国公话中质疑的味道,并不以为意。
他客客气气,将昨天与夫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当然,因为个人的观点,复述的过程中难免参杂了一些有倾向性的话语。
总之,就是引导安国公和他持一样的想法。
他这么做,也并非没有私心。
让庶子袭爵这件事,靠他一个人是办不成的。
需要安国公这样身份地位的老国公多多出面,此事才有胜算。
因此,即便他也不确定皇后是什么意思,但说出来的话,就仿佛确定了一样。
安国公听他言之凿凿,也是将信将疑。
不过想想,到底庆国公的嫡子是个傻的,这事没什么可说的。
嫡子不堪继承家业,只能由庶子承爵,这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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