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梦里梦到这几个地方下面有矿脉?”
“是的!”卜瑶莲缓缓蹲在二皇子跟前,前倾着身子,似乎要把自己全是的力量都靠过去。“不光是金子,还有很多价值珍贵的珠宝。”
二皇子眼睛眯了眯,伸手在她胸前捏了一把。
她的身子有吸引力,但是他又不是缺女人,所以仍旧显得兴致缺缺。
“一个梦而已,又如何能作数?”
“殿下,如果真的只是梦,妾身又何必来讨您的嫌呢。我是做了个梦,可那些地方是实实在在的,管家也安排了人去看过的,都和妾身梦里的名字对的上过的。您也知道,妾身从来就没出过京都地界,就算要胡编乱造也没办法乱说的。”
听她说得很有道理,二殿下当晚留宿在了卜瑶莲的院子里。
他的留宿,就代表着他对她的恩宠。
第二天一大早,二皇子找来了青竹先生,“先生,可知道连州的凤倚山和端州的朝凤山?”
“略有耳闻。只是这两个地方颇为贫瘠,不知道二皇子怎么会突然提及。”
“当真有这两座山?”二皇子其实还是不太相信卜瑶莲的话,现在听到青竹先生这么说,他顿时来了兴致。
“有事要麻烦先生亲自跑一趟了,我听说着两座山附近有矿脉,矿脉产量丰富,如果我们能得了这几个矿脉,那以后我们起事就大有裨益了。”
阮青竹倒真没听说过这两个地方有矿的,不过见二皇子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没拒绝,“如此,出了年节,我便前去。”
虽然二皇子巴不得他现在就走,不过,眼下要过年了,四处大雪封山的,让他现在走也不太妥当,况且矿就在那里,又不会长脚自己跑了。
倒也用不着急于一时。
“如此,有劳先生了。”
“二殿下客气。”
送走了阮青竹,二皇子让管家从库房里拿了好些好东西给卜瑶莲送到院子里去。
看着一桌子的好东西,小雨道:“这个烟罗纱可是极其贵重,听说就算手艺极好的纺织娘也得三个月才能织出一小匹呢。好些勋
贵家里的姑娘都只能拿这个做个手帕或者肚兜之类的。二殿下真的很疼夫人呢,一出手就是一整匹,可以做件裙衫,夏日来了,夫人穿着出席女眷们的聚会,一定会让他们羡慕的。”
小云捧着着镶嵌着红宝石的一整套头面,“还有这个,夫人您看,这可是上等的血红宝石呢,每一颗都极其珍贵,这里足足好几十颗呢。特别是这雕工,更是……”
看着两个小丫头见到好东西的笑脸,卜瑶莲明明心里窃喜,但是面上却做出自己看惯了好东西,这些勉强只能入眼一般。
“这又有什么呢。你们是眼皮子太浅了,跟着我以后多得是好东西开眼界。”在梦里,她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天下的好东西都是她的!
想到这里,对着镜子昂起头来,骄傲得像是一只孔雀。
“来替我梳妆,我们去外面走走。”
“夫人,殿下不是……”不是不让您出门吗?
“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得去买些东西。”现在她不缺钱了,桌上还有管家特意送来的一千两,之前害过她的人,她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冬日的太阳烘得人暖洋洋的,楚律沐浴之后,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爹爹!”
楚婉婉声音很是轻快,看样子,她今天心情不错。
楚律睁眼看了眼走过来的女儿。
她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狐裘珍贵,可里面的衣衫都的去年的,再看看她的头上,发饰也显得略微简单,看得楚律心中有些发酸。
他让老二拿了全府的积蓄去买矿,又让他给了丰厚的报酬让附近的农民帮着挖矿,因为年节将至,矿民不太好找,这样一来,他们直接给出了三倍的报酬。
到处都需要钱,弄得女儿也跟着节衣缩食的。
他想了想起身,让管家拿了库房的钥匙,“这要过年了,你和你哥哥们免不得跟着我四处应酬,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这些体面是不能少的。”
就算掏空了家底,可是他们做父母从女儿呱呱坠地开始,也已经给她开始准备了嫁妆。现在正好得用。
楚家的库房其实并不算小,之前库房外面的东西大半都被他让老二拿去各地典当换成银钱了。
只有库房最最里面还有几个箱子。
他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用锦盒装着很多精美的珠宝首饰,就连头面也分成金、银、翡翠、珍珠、宝石的各一套。
“这些……”楚婉婉看了看,“这些都是您给我准备的嫁妆?”
楚律点点头,亲自从里面把东西取出来,“有些是我母亲留下来的,有些是先帝赏赐的。本来都是准备给你的嫁妆,现在先拿出来且用着。这套珍珠头面和那套金的成色都不错,你给你母亲用。”
“知道了,爹。”楚婉婉捧着那些贵重的珠宝,心里说不出的复杂,爹居然动用到了嫁妆了?一般来说,除非家里真的要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很少有人会动留给儿女们的嫁妆和聘礼。
他爹连哥哥们的聘礼都挪用了,她的嫁妆里面店面铺子也都动,现在就只剩下这些珠宝首饰了。
“爹,如果家里真的很困难,要不把这些嫁妆都当了吧。”
“胡闹!”
“如果陛下开宫宴,你现在又有个郡主的封号,少不得也要进宫的,到时候有可能见到二皇子和卜瑶莲。女儿你定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输人不输阵啊!”
楚律从库房的最里面拿了些上等的料子出来。
“这些东西你拿着赶紧的去赶制一些新衫出来。这些是你的嫁妆,我们现在用了,以后,爹加倍给你!”
他说着又吩咐管家把里面有些摆件全都拿到外面去,擦干净摆上。
“这些东西都是御赐之物,既不能当,又不能当饭吃。放在库房还占地,真是麻烦!赏赐这些,实在是不如赏赐银票来的实惠妥当啊。”
听到父亲的嘀咕声,楚婉婉忍不住憋着笑,“爹,你现在怎么这么……”她想了想,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憋了半晌,憋出两个字,“可爱!”
楚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可爱来形容他。
宰相府里有专门的绣娘,虽然说快到年节了,可是他们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左右也都在府中当差,相爷
亲自发话让她们赶制衣衫,所有人齐心合力只用了一晚上就给府中诸位主子各做了一套衣衫来。
虽然来没来得及刺绣上精美的花纹,但是这些料子可是极好的,再加上这些贵重的珠宝首饰,楚氏和女儿楚婉婉看着颇为气派,通身的气度更胜过往年。
楚婉婉又人拿狐裘毛在衣襟上镶嵌了一圈,也附和她这个年纪的可爱俏皮感来。
楚律正陪着老婆女儿看她们试新衣衫,还帮着她们在饰品上提出新意见来。
管家就匆匆来报,“老爷,刚才宫里有人来传话,说今晚宫中设宴,请您携夫人和小姐和少爷们进宫赴宴。”
“知道了,你先去准备准备。”
楚婉婉无比惊奇的看着父亲,“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准确?爹爹,未卜先知啊!”
楚律一脸高深莫测,“记得打扮得漂亮些。”
他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纷纷扬扬下起来的雪,目光朝着二皇子府邸的方向看过去,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微笑来。
就在他们正要出门的时候,楚洵忽然从外面回来了。
“爹,你看是哥哥!”
他才去了没几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律看着从马上跳下来的儿子,微笑道:“时间刚刚好!”
“儿子接到父亲的信就算好了时间往回赶的,只是昨晚雪太大了些,路上不太好走,这才耽搁了。”
楚洵看着一家子正要出门的样子,“你们这是去哪儿?”
“宫中赴宴,刚好,你去换身衣服,跟我们进宫。”
楚洵这才明白,父亲写信让自己赶回来就是为了赶上宫宴。
他连里面的中衣都来不及换,外面套一袭新袍子就跳上马车。
女眷一架马车,剩下他们父子三人挤在一架马车里。
所幸马车够大,三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也不算太拥挤。
看着弟弟发髻上的灰尘,连束发的玉冠都没戴好,老大亲自动手帮忙。他常年在外,这些事也都是靠着自己,倒没有显得生疏。
楚律便在一旁看着,问着老二,“那边怎么样了?”
一提到这个,楚洵脸上原本还有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
“父亲远见啊!真的出矿了!而且还是金矿!我让信任的手下在那边的看着,这才回来的。”
“金矿?”楚将一脸的震惊,他没想到倾尽全家之力买来的山,这才短短几天就出矿了?再看着父亲的眼神,更像是看个半仙。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被儿子们看得有些毛毛的,楚律道:“这是上一世的记忆嘛!我知道二皇子最终是靠着这几个矿发达的,我当然要捷足先登了!”
“原来如此!”楚老大又看向弟弟,“你留下的人靠谱吗?这可是金矿啊,没得出什么纰漏了。”
“大哥且宽心。那边看守的人都是我的人,而且,我按照父亲的吩咐,对那些矿工们并不盘剥,大家皆是心甘情愿的留下帮工的,再者我们的工钱给得公道,这几日要过年了,我把工钱提高到了三倍之多,虽然矿工们都想要回家过年,可是在这么短时间内挣到这么多钱,他们也愿意的。”
“这便好!”楚律很满意儿子做事。
“哥哥,我们家就快要变得很有钱了!”老二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喜悦之色。家里被典当的那些东西很快都会赎回来了,大哥的聘礼,还有妹妹的嫁妆也都能保住了!
他从来没有发觉过,有钱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前两世,父亲即便是尊贵为宰相了,他们家钱并没有多少。现在他完全能够想象到过不了多久,家里就能有堆积如山的财富了。
楚将还是不太想通。
“怎么这么快出矿了啊?”
“大哥,这可得问问爹了!”
“问爹?”
“是啊,你得问问爹,他从哪儿找到的这些极其擅长辨认矿脉的老矿工了。”
楚律微微一笑,对自己的这两个儿子也没隐藏。
“那天撵走卜瑶莲之后的第二天,我就让管家帮忙去找了。”
从卜瑶莲被撵出府,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时间?
老爷子就已经开始筹备了?
“所以就算那天妹妹没有和卜瑶莲发生冲突,您也要开矿场的!”
楚律点点头,要让兄弟二人做个顶级反派,首先就得开拓思维。
“你们再好好想想,
我今天让老二赶过来是什么事?”
老大看了老二一眼,“是为了今天的宫宴?”
楚律继续引导着,“然后呢?”
“然后?”
兄弟两对视一眼,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参加宫宴难道还有后续?
楚律:“当然!上一世,老二最后也是入仕了的,只是当初他是从底层做起,没钱没势的,这一次,咱们来个不一样的。”
父子三人正说着,听到车夫在外面喊:“老爷,少爷,宫门到了。”
三人依次从马车里出来,果然看到了二殿下的车架也停在门口。
他从车里出来,也看到了楚家父子三个。
楚律脸上挂着职业的招牌式笑容,露出八颗牙齿,对着二殿下拱了拱手,很是规矩的行礼。
两个儿子记得楚律说过:“就算与敌人对上,如果不能先发制人,那么就要先学会迷惑敌人,不要把心思都写在脸上。”
二人见状也收敛了戾气和愤怒,换上标准的笑容。
二殿下还就记恨着上次楚家宴席上的事,但是现在他们楚家人做得规规矩矩,偏偏半点错都挑不出来。
他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看到他吃瘪的样子,楚老大和楚老二互看一眼,眼中皆是满满笑意。
宫宴开始了,便是在皇宫之中,也分了男宾席和女宾席。
女眷们都在后宫陪着皇后和后宫嫔妃等贵人们,她们把宴席安排在了花园子里。地上铺了地龙,熏得暖暖的,各种花在这种时节居然也都能盛开,可见皇宫的花匠们着实耗费了不少心力。
各位女眷们坐在这里,看着身边百花盛开的景象,大家也得啧啧称奇。
“就连着小小花房都如此的奢侈啊。”楚婉婉不由低声和娘亲咬耳朵。
忽然间,她眸光一扫,却落在后面一个女人的身上,她眼睛瞪了一下,拉了拉母亲的手,“你看,那个不是‘不要脸’吗?”
楚氏轻轻拍拍女儿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说不要多看。
结果皇后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明珠郡主。”
听到皇后一喊,楚婉婉连忙起身行礼。
皇后上下打量着她
,见她穿着水红色的宫裙,宫裙式样虽然简单,但是料子是上好的一烟云纱,行动间,水红色上还能折射出点点荧光,襟边镶嵌了一圈白色的狐裘毛,风轻拂过来,白色的绒毛与她洁白的肌肤相映成辉,添了几分灵动感又能压得住这样过于的庄重感。
头上是一套镶嵌血玉的银质头面,不失为名贵,又不算太过奢华浮夸。
这样的女子才真的算得上是大家闺秀啊!
当年她便是看中了楚婉婉有教养,娘家又尊贵,能给二皇子一些助力,才想尽办法让陛下指婚的。
结果闹出这么一出来。
当今皇后虽是继后,但也是二皇子的生母,作为母亲当然想尽办法为儿子谋未来。只是她的一片苦心现在都被白费了。
想到下午儿子带来那个侍妾,出生平民,眉眼间都能看到妖媚劲,那里能是她儿子的良配。
偏偏儿子还宠着她,这样身份的女儿就当个玩意纳入府中,也不怕多养个人,干嘛要带到宫里来,还要参加宫宴。
想到这里,皇后觉得郁闷。
这么一对比,更是高下立见。
楚婉婉被皇后喊了出来,又迟迟没说话,她半福着礼,也就这么候着好了。
她没忘记父亲说的话,“输人不输阵!我们都已经输了两世了,这一世嚣张、张狂一些也无妨,但是切记,一定要有耐心!”
女眷里大家都是聪明人,见到皇后这么做,她们也不会多言,只是默默的看着。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悄悄的在皇后身后提醒道:“娘娘,郡主还行着礼呢。”
皇后才恍然大悟道:“悄悄,我们的婉丫头这些年出落得愈发的水灵了,看得本宫都移不开眼了。也不知道以后那家的臭小子有这个福分娶了婉婉当妻子呢。现在想来,都怪本宫太喜欢你了,一时兴起让缠着让陛下同意收你为义女,我现在倒后悔得紧。这么标致的大家小姐要是成为我的媳妇可就好了哟!”
楚婉婉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收义女这事是陛下安排的,是为了解除婚约又能保全皇家颜面做的。
现在娘娘这么说,摆明了是要当众打卜瑶莲
的脸。
而且不单自己要打,她还因为心气儿不顺,想让人来打。
要在以前,楚婉婉说不定就上当了。
在出发的时候,她爹特意拉着她说过。“如果今晚卜氏出现在宫宴上,切记不要当众针对。你一定要好好的察言观色,特别是皇后的脸色。当然,要牢记一点,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皇家的人,皇室的体面对他们而已才是最重要的。”
楚婉婉没想到父亲的话还真是一语成谶!
皇后还真的挑了火头来。
只是皇后可以挑,她却不能接这个火。
顿时拿出帕子来半遮着脸,做出女儿家羞涩的样子来,“娘娘拿臣女取笑呢。”说罢含羞带怯的就回到位置上。
这动作做得娇羞可爱,微微低头间,头上珠串轻晃,漂亮得让一众妇人看得直称赞,明珠郡主真是明艳动人。
皇后和大宫女对视一眼,这是个多好的机会,让她可以当众打卜瑶莲的脸,但是她居然放弃着个机会了。
大宫女在皇后身边低声道:“现在卜氏也是二殿下的人,郡主要是针对了卜氏,不就是给二殿下难堪?”
这么乖觉,又这么顺着杆子往下爬的人,识大体,知进退,皇后更是满意的同时,再看着打扮艳丽的卜瑶莲就越发的不顺眼。
“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妾,打扮这么夺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正室呢!”
卜瑶莲第一次来到皇宫,这几日二皇子对她颇为恩宠,一应的好东西都给她拿到了院子里。
刚开始她还能把持住,到了后来,好东西多得花了眼,她难免有些漂浮了。
今天她居然穿了一袭紫红色的宫装,宫装上刺绣着大朵的牡丹花。
二殿下说今晚宴会庄重,她为了不失礼仪,特意用了贵重的珠宝戴在身上,想要压住身上的怯弱。只是,这么一来,仿佛又太过了。
皇后素来不喜欢后宫女子打扮妖娆妩媚,这下看着她又怎么会顺眼。特别再和楚婉婉一身清丽干净淑雅端庄的妆容一比,高下立现!
她对着大宫女使了个眼神。
大宫女自然懂了,悄悄的退了下去。
楚氏
有些担忧,下面握紧了女儿的手。
楚婉婉目光一直都落在大宫女的身上,她是看到了皇后使眼色的,忽然间明白了,皇后刚才想借她的手出气,免得被自己的儿子埋怨。
可是她没上当,皇后又看卜瑶莲相当不顺眼,思来想去还是要出手了!
一个小宫女借着上菜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菜汤全都泼在了卜瑶莲的身上。
卜瑶莲正要发作,大宫女连忙上前一个巴掌扇在宫女脸上,“你是瞎了,怎么做事的,还不赶紧带卜氏下去更衣。”
果然如此!
楚婉婉憋着嘴笑了笑!
旁边有人不太认识卜氏,小声问道:“郡主,那位是?”
“二殿下新纳的妾氏。”
对方神色一凛,“我见她穿戴的颇为体面,还以为是那家的贵妇啊,原来是个妾啊,她既然是妾也该有自己的分寸啊,这是什么场合,她穿戴成这样,招摇过市的。”
“是啊是啊。”
楚婉婉拿着杯盏佯装喝酒,把嘴边的笑意全都掩了过去。今晚她的衣着打扮都是父亲给做了参考,提了意见的。
父亲现在还真是厉害呢。
直到宴席结束,这个卜瑶莲也没能再上席面了。
后宫女眷们的宴会上风波不断,前院的宴会上倒也不那么风平浪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