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唉!”宋姣姣突然叹了一口气,“娘,咱们家得罪范老爷,夫君肯定会被衙门辞退的。为了避免他伤心,咱们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老钱氏胸口顿时涌上一股火气,气得破口大骂:“千刀万剐的范老爷,只手遮天,就没人管管吗?我可怜的大郎哟。”
宋姣姣趁热打铁,“范老爷已经盯上如意菜,出不了几日便会出高价跟您买方子。”
“不卖!一百两一千两都不卖。”老钱氏咬牙切齿,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态度相当坚决,“老娘就是白送人,也不给那个王八羔子。”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大郎就是她的逆鳞,姓范的敢动她大儿子,盛家与他势不两立。
她冷冷扫视在场之人一圈,撂下狠话,“谁敢把方子交出去,老娘立刻将他除族。”
有了豆腐生意,如意菜对于老钱氏可有可无,一点儿也不心疼。
宋姣姣无声勾起唇角。
说话间,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漫天都是雾气。
天边雷云滚滚,黑云压城,沉甸甸压在心头上,莫名生出一些不安感。
她思忖片刻,说道:“家里还有八百来斤豆芽,明日让聚丰酒楼全部来拉走。三弟,你待会儿跟我出门一趟,多买些粮食回来。”
下这么大的雨,米铺恐怕不会送货上门了,得叫上一个干活的苦力。
盛三郎满脸不情愿,觉得大嫂纯粹是没事找谁,“等雨小了再去吧,明天也来得及。”
路上满是泥泞,溅一身水,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老老实实窝在家里不香吗?
宋皎皎摇摇头,好看的眉头微微凝起,“这雨一时半会儿估计停不下来,我担心粮食价格会涨。”
“哎哟喂,那还等什么等?现在赶紧出门吧。不用担心钱不够,多囤点粮。”逃荒路上被饿怕了,老钱氏进屋拿出五两银子,几乎是她全部的积蓄。
“粗面容易潮湿发霉,多买点粟米。”想想又不放心,她解开围裙,“算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下雨路滑,宋姣姣哪敢让老太太去推车,万一走路摔跤,磕到碰到,全家指定责怪自己。
她拉住老太太胳膊,劝阻道:“娘,你还不如留在家多做些豆腐呢。豆干豆皮都耐放,除了卖出去,自家也需要囤一批。”
“也行。”老钱氏一下子被掏空积蓄,更是铆足了劲要赚钱,转身又钻进厨房,“回来时买几个烧饼,中午不开火了。”
等到了米铺,排队的人沿着廊檐一字站开,队伍足足有一丈长。
“粮食价格又长了十文,粗面更贵,已经飙升了十五文。”
“为何如此贵?”
“不仅城西,就连附近村子好多房子被大雨冲垮了。你且看着吧,过几日城外流民会更多。”
“大伙都来丰州城没用啊,据说朝廷的赈济粮快没了,官府明日就会发布安置流民的公告。”
“真的假的?赶紧的吧,兴许流民走了粮价能稍微降个几文钱。”
周围窃窃私语传入耳中,盛三郎无比庆幸冒着雨来屯粮了,否则官府文书下达,他们这群逃荒来的人压根来不及采购东西,直接被撵出城。
他偷瞄了眼宋姣姣恬淡的神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疑惑且钦佩,大嫂是如何做到未卜先知的?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买到粮食。
三百斤白花花的大米,五百斤粟米,还有一百斤粗面,两百斤细面,将店铺内能买的几乎都买了一遍,粮食将板车堆得满满当当,用油布纸仔细铺好,挡住雨水完全没问题。
有了这些粮食,至少到明年春天都没问题。
店铺掌柜笑得合不拢嘴,专门派了个小伙计帮忙一起运粮。
“三弟,你先回家把粮食都放进仓库里,然后到兴隆布庄来接我。”宋姣姣交代一句,再次踏入雨帘中。
连续下了两场雨,天气逐渐转冷。在冬日来临之前,必须要准备好厚棉袄。
庆幸的是,布庄尚未提价,价格反而很低。
旱灾来临之后,布匹生意一落千丈,好几家店铺都关门了。
日常做农活穿的衣服要耐脏耐磨,深蓝色和黑色的布各要一匹。平日里居家或出门可以穿鲜活点,又买了绿色、黄色、以及粉红色布各半匹。
棉花足足屯了三大袋,足够全家做身新冬衣,一床棉被。一口气买了这么多东西,掌柜爽利的一堆丝线,以及两口袋不要的碎布头。
宋姣姣付好银子,跟掌柜的说好暂时放在店内,紧接着直奔药铺。
原本她打算买八角花椒等香料,没想到价格贵得出奇,只好作罢。于是转头在旁边的杂货铺购买农作物种子,萝卜、白菜、南瓜、花生等等……
古代逃荒实在没太多东西可囤的,肉禽蛋类放不住。饶是如此,一通买下来身上仅仅剩下十来两银子。
剩下的如意菜卖给聚丰酒楼,还能赚6400文。而豆干豆皮是早就有了的,卖不了方子。
原本她打算多做些豆干豆皮,散卖出去,没成想官府安置流民的文书会下来得如此之快。
正思索间,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溅起阵阵水花。
宋姣姣连忙退到干货铺子里,就在这一眨眼间的功夫,她眼尖地瞧见赶马车那人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那日来摊子捣乱的小混混。
奇了怪了,他不是大闹公堂被抓进大牢,怎么不到一天放出来了?
宋姣姣拉低斗笠,掩好身形继续观察。
等马车冲过来瞬间,一阵妖风恰好袭来,掀开车帘露出盛二郎的脸,车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可惜马车行驶太快,眨眼间就从面前路过,消失在街头。
她诧异地挑起眉梢,盛二郎哪来的钱坐这么好的马车?
很快便有人解答了她的疑问。
“那不是王家的马车吗?王武都进去了,底下的人还是一样嚣张。”
“嘘,我听说王武昨天半夜归家了。进大牢不过是走走形式,找个地方躲两日风头,又能出来作威作福。”
什么?
王武已经放出来了?
宋姣姣柳眉越蹙越紧,心头莫名生出一股焦躁不安。盛二郎究竟做了什么,马车驶来的方向像是从杏花巷子出来的。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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