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女官有话不妨直说。”谢元终究是耐不住这么墨迹的情景,先开了口催促她。
莫女官这才松了口,“哎呀”了一声,说道:
“驸马,外头的话您可不能信啊,公主对您是一片真心,就……陛下赏赐的那些人,那就是装样子给外人看的,因为那些人说的话实在是不是个东西。
您知道,公主一向要强的,怎么受得了那种侮辱,索性就张扬给所有人看,塞住他们那看笑话的嘴脸。”
她说着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了眼皮子又看了看谢元的脸色,见他一直神色如常,就又小声地问:
“奴婢说这个……不不知道驸马明白奴婢的意思吗?”
谢元很是认真地说:
“我懂,她一直是这样行事。旁人越是取笑她什么,她就越是要做给所有人看。”
莫女官听了这个话,顿时高兴了,喜笑颜开了,说道:
“哎呀,驸马知道就好了,天底下难得有驸马这样懂我们公主的心思的人。
既然如此的话,驸马的伤治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去公主府养伤吧,让公主照顾你,趁此机会,你们感情也能缓和一些。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总是这样冷下去您说是不是……难道驸马不想生个小郎君,为你们解家传宗接代吗?”
沈留祯听闻,不由地抬起了手来无语地捂住了额头,宽大的袖子漏了半边出去,吓得他立马又给捞了回来。
他不由地在心里头咒骂道:
“真是臭不要脸……你们家公主做了那种事情,还养了一大堆的面首,名声坏成了那样,就这样还有脸跟丈夫讲缓和感情传宗接代呢?!要不是她是公主,现在估计早就被夫家给扬了,大言不惭!”
这边沈留祯恨得牙痒痒。
而谢元则觉得很窘迫,他拽着被子角的手紧了紧,说道:
“……恐怕,这不是公主的意思吧?”
莫女官连忙笑着说:
“……公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是从小服侍她到大的,她的心思我最明白不过了。还有啊,驸马你想想,为什么你伤了,却连个探望你的人都没有。
还不都是因为城外那场仗惹了官司,众人都怕你最后被治了罪,所以都躲着你避嫌呢。
那些人就是些势利眼,如果你能回公主府养伤,谁人不知道陛下是爱护他这个姐姐的呢。有公主给你撑腰,哪还怕什么官司,那些人立马就会登门来探望你了。”
谢元在这一堆话里头,只听见了一句重点,不由有些懵怔地问:
“什么官司?什么治罪?……为什么我会被治罪?”
莫女官一见谢元这个表情,也有些懵,问:“驸马不知道吗?……沈国柱没有跟您说过吗?城外这场仗,正在审呢,说……”
她说着眼珠子转了转,又改了口说:
“说什么的都有,具体的还是等沈国柱在家的时候,您问问他吧。我一个奴婢,这些国家大事也不懂。”
谢元脸色有些白,甚至很是震惊,她捂着伤口拧着眉头,看着莫女官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但是半天都吐不出字来。
莫女官一看谢元的表情不妙,心知好像自己说了不该说得话,于是连忙告退说:
“驸马别着急,奴婢说得话,也是个解决的法子,您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就派人去公主府通知一声,我们来接您。”
说罢人就躬身行了个礼,连忙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沈留祯躲在柜子后头,紧抿着唇,手不由自主地抠着柜子的板子,就是不敢出去。
他得想怎么演得更好,像是不知道的样子,蒙混过这一关。
谢元捂着伤口,躺倒在了床榻上,头枕着软枕,眼睛望着床帐子,想着当时战场上厮杀的惨烈场景。
她认识的,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的在她的面前倒下,变成了没有生气的死物。
那些人的眼睛里头都有光,坚韧、英勇的光亮,直到他们倒下的那一刻依旧如此,没有半分的颓废和犹豫。
谢元不由地替那些人,替她自己问:
“我们是为国而战,为朝廷而战的,为什么要被治罪?”
沈留祯抠柜子木板的声音一直在响,在安静的屋子里头尤其的刺耳,像是老鼠啃食木头似的聒噪。
聒噪的谢元心烦意乱,她不由地怒吼了一声:
“沈留祯,你给我出来!”
她低吼的声音用得劲儿大,扯动了伤口和断裂的肋骨,疼得她差点喘不上来气,最后的声音都闷在了喉咙里头。
但是即便是如此,军中将领经常对着众人下令喊话,这一声依然振聋发聩。
紧张到迷糊的沈留祯,顿时像是脊柱骨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立马从柜子里头走了出来,乖乖地站到了谢元的身边。
见她疼得脸色发白,他上前了半步想劝说些什么,但是又怕被盛怒之下的谢元一巴掌给他呼飞了。
就听谢元皱着眉头,用隐忍疼痛的声音问:
“你瞒着的事情就是这个?到底怎么回事,说。”
说实话,谢元这一句话问出来的时候,沈留祯顿时心安了许多,至少说明他暂时还没有被牵扯到的危险。
只要他将亦善那个罪魁祸首抓了,让他替了自己的罪,那他就可以瞒过阿元这件事情。
沈留祯走到了她的跟前,坐了下来,安慰她说道:
“你也不要心急,那是因为后来将几个势力聚集到一起之后,谁也不承认曾经指挥过城外的人要造反。所以,一时间众说纷纭,吵得有些凶狠。
这两天,我爹和何公公都忙着查清楚这件案子呢……你好好养伤,伤养好了,就水落石出了。”
可是谢元听了他的话,情绪并没有安稳下来。
她整个人都是迷惑的,是不甘的,似乎这个世界,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畴。
谢元用痛苦不解地声音问:
“优山大营没有造反吗?不听上司调令,不救友军,一心要攻进宫城去,甚至先出手射杀我这个骠骑大将军。这些情况,他们要是不知道,可以传唤我,我来作证……”
“孙田他们已经录了供词了,说了。”沈留祯连忙说。
谢元更加的迷茫了,又问:
“那为什么……他们还不是造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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