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天成顺利完成了任务,自然会成为第十四艘船的负责人,但是这种鬼话沈天成根本就没有采信,无论是对于渡边胜还是他背后的那位神秘的老板来说,沈天成对于龙游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
有了林菀的事情,沈天成就更加的笃信这点了,这个渡边胜的老板多半只是想拿他当枪使罢了,至于什么负责人云云,无非就是给他画的一张大饼。
画饼充饥这种事情,沈天成有着天生的免疫力,要是相信或者说对于这种画饼充饥的事情抱有期待的话,当初他索性就找个软件公司打工了,毕竟所有的中小企业老板都是画饼的高手。
他们心里还都挺美的,自以为看过那些成功企业家的讲座之后,一切就都通透了,学着他们的样子,给员工画饼,殊不知这饼也不是乱画的,如此行为只能起到短暂的收益,无法进行长期的发展,而那些真正的企业家也不仅仅单纯是画饼那么简单,站在他们的立场和地位上,有些话完全都是事实,而这些人却只看到了一层皮毛,就自以为自己融会贯通了,岂不是笑话吗?
所以说沈天成就算不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也不可能被这一套欺骗的,这不争的事实,还是像之前说的那样,其实无论这个背后的老板要他做什么,先答应下来就是了,既然身份能够造假,其他东西也可以这样。
林菀整整一年时间才能到这个盖平身边,而他仅仅凭借一场直播可能做不了什么,沈天成要走的路可不是在龙游徐徐发展,虽说也是一步步渗透,但是必须用点极端的手段才可以。
既然是这位幕后的老板找到的他,那么主动权自然就掌握在沈天成手中,这或许是一场猫鼠游戏,对方认为自己是那只猫,殊不知沈天成是一直伪装成老师的花猫。
沈天成想到这里,也是一声叹息,追问道:“幕后老板的底细你知道吗?国内的同志有没有进行深入调查?”
“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人,想查也无从查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连基本的相貌都没掌握。”
林菀此言一出,沈天成
心里咯噔一下:“你不是已经混到核心组织了吗?为什么还没有见过这个人?”
“没有!”徐徐的海风吹过,林菀的长发飘洒,她抱着膀子看着刚才来的方向道:“我只知道,真正的核心并不是那十三个人,而是其中一个,别说是老板,就连最神秘的那一位我都没见过。”
沈天成瞳孔微缩,看来这里面的事情还真是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随即问道:“你是说这龙游十三处的货轮是以一个人为首的,只有这个人见过那位老板?”
“没错。”
沈天成摇摇头道:“林姐,你看会不会是这个幕后老板故弄玄虚,这个人其实就是老板,只不过是借用自己的这层身份来隐藏?”
林菀捋了捋被海风吹散的鬓角说道:“我一开始就怀疑这点了,并且这种疑问我亲自问过盖平,也自己探查过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林姐,恕我直言,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洗脱他的嫌疑吧?”
林菀微微摇头道:“当然不能,直到一次会议上,我才确信了这点,那是我参加过的唯一一次他们的负责人会议。”
林菀几个月前参加了一次视频会议,就在他们的货轮之上,一共来了十一位负责人,加上盖平就是十二位。
而这次会议之前,林菀就预感到应该是有某种大计划,并且跟她要查的事情一定有关,对方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说不定就要动手了。
当然这次的会议她没有资格参加,都是负责人之间的事情,想要偷听更加的不可能,虽然她本人负责安全防护,但正因为如此,她不能脱身,那样会让人更加的怀疑,可即便是她能够脱身,那屋里也是没法偷听的。
所以说那时候林只能用一种最笨的方法,那就是跟盖平直言她要参加这次的会议。
沈天成听到这里顿觉诧异,不禁问道:“她真的就这么让你参加了?”
林菀苦笑一声道:“怎么可能?”
其实盖平说是负责人,并且还很受到这个第一层老板的重视,但是她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
不该说,林菀用自己的能力混到这个地步,盖平本身不仅仅很信任她,甚至说很宠溺她。
不过就算在怎么宠溺,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做的,一旦是这样的会议,那就说明这位老板一定要说些大事情了,无论是在怎么信任身边的人,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这事情不仅仅关乎盖平,还关乎上面那位老板。
林菀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在会议开始之前,检查好了一切,退了出去,可就是退出去的一刻,在快要关上的门缝中,看到了两个人的投影,那两位一位正是那位真正的老板,另一位就是这十三艘货轮中与老板直接接触的那个人。
听到这里,沈天成不由再次问道:“这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吧?影像也是可以造假的。”
林菀淡然一笑道:“影像是可以造假,甚至可是说是提前录制好的,但是这两人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只是那位幕后的老板一身黑衣,还挡着脸,另一位因为门关上的太快,我只看到了一条缝,那人并没有挡着脸。”
沈天成无奈摇摇头,嘴角也不禁泛起一抹苦笑来,这样确实也就没法在说什么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导自演,但这是一种可能,对方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毫无意义。
此时沈天成也不禁再次对这个渡边胜刚才的态度感觉到怀疑,既然都没有见过这位老板,那么他眼中的那种尊敬是哪里来的?这在行为上都没有过直接接触,怎么就会产生这样一种情绪呢?
这完完全全的不合乎逻辑,而且是一点由头都找不到,如此就只有一种可能,说明这个渡边胜绝对也见过这位老板,可能不是直接见到的,或许是间接的通过某个人,或者说见到的只是伪装之后的这位幕后老板。
但既然能升起这种情绪来,就说明绝对不仅仅是简单见过一面那么简单,这其中一定还有过什么直接的接触,所以渡边胜才会产生那样的情绪。
而根据沈天成所掌握的心理学和人的微表情来看,渡边胜的那种尊敬的情绪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这也是一开始沈天成跟他面对
面的时候觉得诧异的原因。
沈天成甚至都能感觉到,这位老板已经成了渡边胜的某种精神象征了,或者说是一种信仰,这就更加让人匪夷所思了。
诚然,究其原因,还是这背后所涉及到的等等的一切的一切,否则绝对不会是今天这样。
林菀又简单跟他说了一下她所了解的一些事情。
其实这个龙游看似很复杂,实际结构也很简单,他们十三人负责出货,也是老板直接给下命令,那位能跟老板接触的人只是负责做自己那边的生意,从来不会给他们下达什么命令。
在身份上他们都是平等的,只是他能跟老板接触上罢了,不过一旦这边出了什么问题,老板不会亲自出面,这人就会成为老板的刀子,负责清理掉那些应该清理的东西或者说是人。
沈天成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确定盖平没有见过这位老板?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连正主都没有见过,他们为什么还这么老老实实的在他手下干活呢?”
说是十三个负责人,不过究其本质不过是这位后台老板赚钱的机器,或者说摆在明面上的替罪羊罢了。
这是一个犯罪组织,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忠诚可言,哪个人不想要一家独大,怎么可能会甘愿屈尊与人下呢?
这些人既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很多都不会按照某些规则行事,或者说马仔上位这本身就是一种规则的体现形式罢了。
然而这些人正好是恰恰相反,并不是去打破这位幕后神秘老板的小丑面具,而只是一味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龙游的某些思想好像是根深蒂固的,这在沈天成见到假的李又发的时候,已经说明问题,他们让每个地方只有两个代理,并且不能够互相争斗,为的是组织稳固。
诚然相比于他们这些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人,全是些小鱼小虾,比较的好控制,但这十三个人可以说都已经充斥着自己的势力了,完全可以独立出来,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那么做呢?
“因为他们害怕。”林菀给出了一个非常笃定的答案。
沈天成不由一愣,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问道:“害怕什么?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货轮,还有自己的武装势力,那位老板真的能够全部解决掉?”
林菀摇摇头道:“你知道这十三个人,不对!是十二个,那个最特殊的我没有什么了解,你猜另外十二个都是怎么做到这个位置上?”
“不知道。”
他的回答也很诚实,也没有去说什么自己的猜测等等,心说罪犯吗?无非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走上了犯罪道路,然后愈演愈烈,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这其中也分很多种不同的情况,但无论是什么情况,犯罪始终就是犯罪,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有的人抱有侥幸心理,有的人认为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那绝对是痴人说梦。
当然,在国外的沈天成管不了,那里有自己的警察队伍,而这些个华人,在沈天成眼中没有一个能逃过法律的制裁,他们犯得过错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无论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之前上学的时候也经常跟以前做经侦的兄弟聊天,经侦在海外追逃这方面基本上是家常便饭了。
很多犯罪分子,诸如那些包装着企业家外衣而后非法集资的这种,最后卷钱跑路的,都会选择往国外跑。
自以为那样就能逃出法律的制裁,但在这些经侦兄弟眼中,那种事情同样是不存在的,一张通缉令,追你到天涯海角,虽说要花上一些功夫,但无一不是最后都落网了。
那些没有落网的,纷纷惨死海外了,脱离了祖国的怀抱,自认为可以安全了,其实真正獠牙才向他们这些自以为高枕无忧的人袭来,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
而此时沈天成也确实很好奇林菀所说的害怕的事情,这些人到底还在害怕什么呢?
“这世间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开始我也不知道,但这位幕后的老板对于人心的揣测真的已经到了极致,他知道这十二个人最害怕的是什么,所以逐个击破,十二个人致命的把柄都在他的手里攥着,所以没人敢背叛他。”
沈天成陡然一惊,想要威胁一个人不难,但正如林菀所说的,每个人所害怕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这里面最为直观的就是抓住他们的亲人作为人质,来威胁他们,但这种事情第一不是长久之计,第二就是哪怕控制的很好,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如此在意这种事情的。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
武则天就说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刘邦为了皇位,连自己的亲爹都不顾,这就是两个最典型的例子。
当然这么说不是把这些人跟这两位划等号,只是在这一方面确实是可见一斑。
所以说人心才是最难揣测的,想要真正的用某件事情让一个人感到恐惧,让他永远的为自己做事,甚至是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这绝对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这位老板也绝对是一位高手中的高手。
沈天成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林姐,你此话当真?”
沈天成还是不相信一个人能用如此的方法驾驭这十二个人,看似简单,实则难如登天,一旦有人想要鱼死网破。。。
不对,一个人鱼死网破,根本就不怕什么,沈天成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切的精妙在什么地方。
林菀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看来你也想明白了吧?”
沈天成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明白了,真的明白了,还是这一套,他知道这十几人根本不会同心同德,刻意的让所有人不去内斗,一旦内斗他就会出手,但这也反向的让每个人看对方都不舒服,也是这种不舒服导致了这十几人之间绝对不会有那种串通一气的局面,而这十二个人中聪明的或许已经看清了这一点,但就算看明白了,仍旧不会做这个带头人,因为谁都没法真正的去相信谁,只要这些人没有同时一起发动什么,这位幕后的神秘老板自然就是安全的。”
林菀再次捋了捋鬓角道:“没错。”
“你的那位盖姨是因为什么?”
林菀双眼微眯,眼中闪过一抹哀怨,似乎是在替这位盖姨鸣不平一样,沈天成看到这种情绪不禁一愣。
“盖姨
算是这里面比较特殊的了,她的经历也是挺传奇的,之所以为这位老板工作,只是这人给了她一个承诺。”
沈天成赶忙问道:“什么承诺?”
林菀幽幽叹息,好似在回忆着什么,眼中的情绪也在复杂的变换着,此时不禁说道:“一个在我看来根本无法实现的承诺。”
沈天成不禁苦笑道:“林姐,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到底什么承诺,跟我说说吧。”
“你真的想听?”
沈天成见状环视了一下海面,又看了一下时间,不禁问道:“是我们在这里太久了吗?”
林菀摇摇头道:“就算我出去一天,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的。”
沈天成耸耸肩,既然林菀这么说了,那就是这个故事本身的事情了,如此他就更加的好奇了,反正现在也有时间。
林菀见状也明白了,沈天成已经准备好听这件事情了,当然沈天成之所以如此也是有原因的。
沈天成想不明白为何林菀这么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会对一个犯罪分子产生一种类似于同情的态度呢?难不成这位盖姨已经被她给策反了?
盖平出生在南亚的一个小村庄,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她出生的时候赶上了最后一次的战乱,那个时候炮火硝烟的。
盖平这个名字是她随意给自己起的,至于真名是什么,林菀也不知道,而盖平已经用这个名字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那时候外军打进她的家乡,自己国家的军队比较无力,幸好最后有着他国援军的帮助,一步步的把敌人打退了。
但盖平并没有那么幸运,赶上了一次敌军扫荡,那年她十九岁,十九岁的她为了掩护村子里的人撤离,选择了用自己作为诱饵,而敌军的一个连的士兵在看到她之后根本也没有想过去追击村子里的其他平民。
就这样盖平被俘虏了,盖平那个时候性子就比较烈性,已经准备好了自制的毒药,就藏在舌头底下,就等着什么时候这帮畜生要动手,就直接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