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是被范闲和王启年扶进屋的。
费灿当然知道这是装的,所以打算扎一针。被范闲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声情并茂的讲述言冰云被沈重打得多么多么重,明明都站不起来了,却为了费灿能够顽强的自己走过来,足以见得是何等的用情至深,简直跨越时代,超越生死。
听的费灿想把针扎到他身上:“差不多得了,建国以后不能成精,戏精也不行。”
范闲啧了一声,坚持自己只是小言公子情感的搬运工。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就在刚刚啊,师妹不都知道吗?”
“那你还不出去,打扰我给他上药吗?”
范闲哦了一声,连连说对不住就往屋外跑,贴心的给关上了门。
费灿切了一声,坐到了床沿边上,刚打算帮言冰云宽衣解带,忽然就停住了。抿着嘴想了一下,就双手撑在言冰云两侧,俯身凑过去亲了下去。
不过蜻蜓点水。
言冰云差点没跳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有了些许红润。
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费灿故作得意的卖乖的样子:“看来,还是这个方法好使嘛。”
“你……”
“我什么?”费灿其实心里也在打战鼓,毕竟还是自己头一回亲人,但是面子上绝对不能输:“醒了,就快点自己脱衣服,没人伺候你!”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言冰云坐起身来,下意识想要和她说,姑娘家家不能和男子说这样的话。但是被费灿堵住了:“你害羞啥,我又不是没见过。还是你要我动手?”
越发没个正形了……生怕费灿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言冰云连忙回答:“我自己来。”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言冰云动作慢的就像是卡壳的机器一样。
“我都搭过脉了,你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吗?”
言冰云认命的解开衣服。
被抓的时间不多,但是沈重几乎日日都在用刑。尤其是这几天。
言冰云的身子上,几乎是满目狰狞。
“别怕。”他安慰费灿。
“……我都解剖过尸体的人了,我怕什么。”
话
是这么硬气的说的,但是,上药的时候,还是手抖了一下。言冰云虽然忍住了,但是咬紧牙关,面目狰狞,冷不丁也是控制不住的倒吸一下凉气。他憋得很快,还导致呛到了自己。
呛一下,就算费灿动作再轻,都会戳到他,还是在伤口上。
他明明都抖了一下,但是还是在说“没事”。
“疼就喊出来。”
言冰云大概是不会喊的。
费灿只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争取能快些处理好伤口。
言冰云也感觉到了费灿在紧张,于是他问了费灿怎么又来了。因为沈重最开始说的,是费灿没有来。这点也没必要骗他。
“来救你呀!好不容易让逮到一个机会能救你,我怎么能放过。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让你担心了。”言冰云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被捕的时候庆国已经胜利,而且他一向谨慎,也没有任何的线索留下。当然,他也不为自己担心,沈重来抓他的时候,他走得也很有风骨。唯一担心的,就是消息传回庆国,费灿是否能承受。
而费灿其实有了点变化了。
范闲来救他的时候外面闹出的动静他其实是听到了一些的。虽然他对外几乎可以说是封闭了一切。但是外面的一些风吹草动,他其实都有留意。
沈重和范闲的对话,他也依稀听了一些。尤其是范闲进屋之后和他说的,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他不在的京都的近三个月内,费灿长大了很多。
这是他曾经最希望的事情。尤其是刚到北齐上京城的时候,夜深人静也总在想费灿有没有长大些。
但是现在,他才知道,他情愿费灿一直都那么无忧无虑的就好。
“在想什么?”
言冰云是趴在床上的,费灿往下一蹲,视线正好和他齐平。像是乖巧的小学生坐姿一般双手叠在膝盖上,很乖巧。
而且不是不安好心的乖巧。
四目相对的美好画面,但是却没有什么电流产生,或者说是费灿单方面屏蔽了。
因为她看见了言冰云嘴巴上现在还沾着她的口红!!!
来之前她就做好准备是要见一
次沈婉儿的,所以特地带上了自己花费了大量时间亲测出来的适合自己的,并不刻意突出但是又绝对不失气场的,dior999同款色。
虽然没有抹厚厚的一层,毕竟沈婉儿也不需要自己这么重视,但是……现在在言冰云嘴巴上看见了,还有点羞耻。
怎么就刚刚脑袋一热亲上去了呢。
费灿这么想着,脑袋又一热,伸手给言冰云擦了擦。
擦完之后,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神啊,她都干了什么!!!!
“我去洗手。”
言冰云也坐了起来,带着些许笑意。有些事情,男人大概就是比女人接受起来更快一点。而且,他现在有别的事情要问费灿:“你带镯子了?”
费灿只想着逃避刚刚的现实,所以很积极的响应了这个话题,在言冰云面前秀了秀:“来之前,老费送我的,好看吗?”
言冰云没看镯子,而是看着费灿对这镯子很满意的样子,眉眼含着笑意夸她:“好看。你带着,正好。”
费灿蹙眉,表示男人和女人的审美大概有点偏差,因为这镯子她觉得稍微有点点大。但是,老费能买就不错了,她也没指望老费还能知道这东西也是有尺寸的。
瞧着费灿这副样子,言冰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这镯子已经是带在了费灿的手上,还是费介同意的。
费灿古怪的看了一眼言冰云,然后拿过纱布替他包扎。
但是言冰云的反应就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卖了,让她心里头怪怪的。她想找回主导权。
“言冰云,说说你在上京城的事情吧。”
“……来上京之后,我有意结交上京城内的达官显贵。一掷千金,自然也颇有些醉生梦死……嘶!”言冰云倒吸了一口凉气。
费灿丝毫不走心的到了个歉,说是自己不担心压重了。
“……相互往来,自然也有美姬贵妾!!!”言冰云最后的有些走音。
费灿还是毫不走心的道歉,说是自己不小心打结太用力了。
“我自是要拒绝的!”这句话言冰云说的相当迅速,而且果断决绝。
费灿冷哼了一声,这次
,放过了他:“怎么拒绝。”
“心有所属,实话实说。”
“那就没有人问问你是谁吗,云大才子?”
“不必回答。我画了不少没有五官的仕女图,有人问起,只需真情流露,他们自会浮想联翩。”
费灿啧了一声,无脸仕女图她倒是听沈重说起过,但是她还是问了问:“仕女图,是谁啊?”
“你。”
费灿:“……”
这个回答,真言冰云。
确实很情深意重,但是,她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北齐人脑补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吧。明明是她才是在京都辗转难眠,担惊受怕,言冰云在上京城可是日日笙歌的,还勾搭小姑娘!
“所以,你就是这么骗沈婉儿的?”
“从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我一直与她说的很清楚,我心有所属。”
这种事情,说得越清楚,人家小姑娘只会越觉得你真是个痴情种子,然后越陷越深……这算不经意的渣吗?
费灿把亵衣递给言冰云的时候,还有点纠结。虽然他也知道言冰云大概是没这个情商的,但是
……她盯着言冰云,心里头还是有点不爽,于是掏出了一颗药,让言冰云张嘴。
对方很听话的吃了药。
“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你就吃?”
言冰云回了她一个“需要问吗”的表情,让费灿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去给你煎药,你腿上的伤……我让范闲进来。”
“你与范闲……”言冰云顿了顿,想了想沈重之前和自己说的,现在看看,还有刚刚装晕的时候听到的,婉转的问了问:“交好?”
费灿点了点头,想问有问题吗?
但是忽然想起来,言冰云走之前是让她离范闲远一点的……
这就很尴尬了。
“嗯……就是,老费走之前让范闲对我照顾一二。你知道我的,那个,没心没肺的……所以,范闲,他也是我师兄嘛。老费很相信他的。”
费灿努力为自己解释一下,并且不负责任的让费介给自己背锅。心里盘算着,言冰云怎么才会唠叨自己居然不听他的话。
“京都发生了很多事情吧
。”言冰云问。
费灿闷闷的点点头,做好了准备言冰云这个工作狂开口问她都发生了什么。
然而,言冰云没有,而是说了别的:“以后都有我。”
???!
这个自己想的不一样!言冰云居然没有抓住机会开始问她公事!她怀疑眼前这是个假的。
“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京都了。你不喜出远门,那我便一直陪着你在京都。”
费灿听得意外,条件反射的反问:“谁让你走,你都不走了?”
“不走了。”言冰云没有犹豫。他无所畏惧这些危险,但他担忧费灿一个人在京都;他若出事,他也不是怕费灿照顾不好自己,但他不愿看见费灿为他深陷困境。
费灿是真的很感动。因为她比谁都了解言冰云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才哽咽了一下,才糯糯的喊了一声“言冰云”,就看见了言冰云脸上都冒出了冷汗。
费灿心里一个咯噔:“你把药吞下去了!!!!!”
“嗯?”
“你,我……”费灿欲哭无泪。这药是给言冰云解毒的。费灿不知道沈重有没有给言冰云下什么搭脉搭不出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毒,这个药最管用,最保险。但是刚刚她心里头不爽,这里也没什么榴莲给他跪,所以她就给加了点别的。
没什么副作用,除了疼,而且还没法解。
“你要不吐出来?”
言冰云:“……”
他暂时,咬着牙关,没什么机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