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正好,山路也就没有来时那么泥泞湿滑了,转眼间两人就走到了三门桥,净极把日晷就地一放,阴影所在位置显示已然午时,两人并未违约,但三门桥四下无人,干等着不是办法,净极便找了一块儿干燥的石头,坐了下去:
“梦谣!来坐下吃点包子吧!”
“你先吧,我可没你那么大饭量……”
一袋包子路上梦谣就吃了一个,剩下的都被净极扫光了,谁能想到到了三门桥这家伙居然还没吃饱。
“梦……唔……梦谣,这不能怪我能吃……唔……这包子还不敢我老姐包的一半大呢……奸商奸商。”
净极正吃着,忽感后脖子一股阴风:
“山风这么刺骨么?专挑我脖子扎……”
“啊哈!小子!干嘛呢!”
“卧槽!”净极吓个趔趄,跳起来回头看,居然又是那张漆黑不见底的脸,他捋捋心脯说道:
“你……呼……下次别离我这么近吓唬我,跟个鬼似的要吓死人啊!”
梦谣见状,连忙鞠躬行礼:
“大叔好!大叔好!”
点梅人面部黑气颤了一颤:
“看看看看人家!看看人家小姑娘多有礼貌!你再瞅瞅瞅瞅你?你瞅瞅你,我再怎么也是你的江湖前辈吧,见我连个称呼都没……”
“你还有理了?你每次出场方式正常么?来…你告诉告诉我正常么?不是吓唬我就是在哪阴着,我倒是想和你打招呼,你给个机会啊你!”
“打住!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点梅人转过身,双手背后:“咱唠点正事,定军剑……有线索了。”
不是吧,这点梅人怎么这么神?才两天线索就找好了,净极若有所思,他心里萌生了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点梅人会不会下圈套骗他,不然这一切怎么会这么巧合?
“嗯,就在昨日,我收到朋友的来信,他在护送定军剑的途中惨遭忠可堂右护法袭击,而且遇袭之地就在这里。”
净极恍然大悟,怪不得前几天他会和梦谣在桥上见到血迹,原来是这样啊……
“他不是右护法对手,战败,为了保护定军剑,将剑顺手插进大腿里,沿
瀑流跳了下去。”又一口黑气从点梅人探出:
“唉……所幸老天爷站在我们这边,三门桥底瀑布本就呈阶梯状,外加赵辰及时被孟庄庄主所救治,所以无论是人还是剑,情况都还不错。”
“耶!”梦谣高兴地跳了起来,净极汗颜,这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不知道她在那里高哪门子兴呢……
这几乎完美的前因后果让净极更信了几分,他问道:
“所以我们此行是去孟庄?”
“嗯,看来你还不算太傻,我那朋友已经为此付出那么多,我再托他去办这件危险……呸……无聊……呸……不适合他的事就太不仗义了。”
“额……你想杀我直说,我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
“别别……我跟你开玩笑呢”点梅人清了清他浑厚的嗓子:“继续说正事,这趟旅程只适合你自己,无论是对你还是你内力,都是提升的不二选择,最重要的是……定军剑是属于你的……”
“什么?!”净极懵了,如此传神的一把神剑怎么可能会属于他呢?他不敢相信点没人说的就是真的。
“你没听错,就是你的,不过待剑彻底重铸后,你才能真正拥有这把剑,在此之前,你还是把剑安稳无恙地送到参陀山才对。”
“参陀山??!”
“怎么了,参陀山挺好个地方啊!”
“哦……没事,我有病”净极心中暗喜,看来博弈兄的愿望,他可以提前帮着完成了。
“对了,到了参陀山之后,你只需要把剑交给健嘉大师熔掉就好了,剩下的工序大师自有打算,你坐享其成,多么完美的交易啊……哈哈哈哈……”
净极思想转变,他开始考虑另一个东西……忠可堂,毕竟点梅人也讲明白了,送剑的最大阻碍就是忠可堂。
“点梅人,你那个朋友内力什么程度的?”
“五等左右吧……”
净极嘴角发颤,他开始打怵了。
那忠可堂右护法打一个五等的人都毫不费力,揍他自己不跟玩儿似的?
“路途这么遥远,敌人又那么强,我俩可能有些力不从心……”
“害……我说过了啊,既然
我给你这趟苦差事,那我就一定负责到底,某些江湖规矩我不会不懂的……”点梅人挥了挥他空洞飘然的衣袖:“容愿!该你上场表演了!”
净极环顾四周,除了两人一魂儿,也没别人啊!
忽然,头顶传来了树叶窸窸窣窣地响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轻盈落地,不扬一抹尘埃,这出场让净极的心里十分踏实,起码现在就知道他轻功了得,点梅人不是随便找个人来糊弄他的。
一袭灰白束衣,打理的干净利索,略带沉稳的明眸中透漏出隐隐坚毅,在勾眉的衬托下又显得清澈无比,沧桑与冷漠杂糅在他俊俏的面颜之上。
三门桥上,卷起的水花飞溅,击打在他原本就净得发亮的关节甲(仅保护四肢与关节的铠甲)上,飘然的青灰纱衣紧缩在甲内,这人无论是模样还是举止气质都给了两人十足的安全感。
“容愿哥哥……你也太帅了吧……”梦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很显然这丫头犯花痴了。
“谢谢……”容愿只是吐出了平淡不能再平淡的两字而已,即便被夸赞,表情却始终如一。
点梅人笑道:“这是……我朋友,哈哈……厉害得很,有四五六七等内力吧。”
“到底是几,你说明白了!”净极巴不得他说个七八九,若真是这样,这趟危途自然就变成欢快的旅途了。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大不了你就取个中间值,你俩放一百个心吧,我找的人没问题的!”
见两人信不过,点梅人又道:
“他俩不放心你,快给他们露一手!”
只见容愿手握刀柄,以净极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将刀抽离出来,洁白无瑕的双手竟与刀刃颜色无异,只一瞬间,手起刀落,桥边的小灌木便被切成许多段大小相同的木条。
与此同时,一阵轻风拂面,与刺骨的山风完全不同,这风打在脸上是轻柔、醉人的。
“容愿兄,上我家干切墩来吧,我老姐指定不能亏待你。”净极见这人如此强劲,连忙想办法拉近拉近关系,这一招可比练十年功省事多了。
“……额……”
“容愿,这次任务就拜托你了!”
容愿不语,也仅是点头示意。
“这次行程关乎重大,路上充满了未知的危险,祝你们好运!我如今的身体却是帮不上什么忙啊!”点梅人仰天大笑:“倘若我未中邪术,如此简单的任务怎么还要像这般大费周章!呵呵……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神经病啊……这也能笑得出来?”净极叹气,给自己发任务的什么时候能来个正常人啊。
“诶?对了!”净极忽然想起什么,把落梅心经掏出来问道:“这本书到底怎么看啊?”
“哦呦……对不住了,我忘告诉你了……”
“……没事,你现在告诉我吧。”净极心里暗骂,他要是早会一些,对付方燕达也就没那么被动了。
“你翻开它……”
“我翻了啊,这不每一页都一样么。”净极还怕点梅人不信,不停地给他翻看。
“你翻到第一页,把手和书页对接。”
净极照做,把手腕上和书页一模一样的图案对接,点梅人将一股黑气注入贴合处,一阵剧痛,再看去,那九支梅竟然全部刻画在净极手臂上,而书上原本画着梅花的地方变成了简单易懂的招式详解,净极继续翻下去,好多页都被“翻译”了过来,七八页之后则又是那一株株令人费解的梅花图。
“这九支梅花代表你的内力上限,梅花微亮几朵,你现在内力就是几等。”
净极一看,手腕上的梅花亮了三朵,甚至连接第四朵的枝丫也变了颜色。
“小伙子可以的,这不过几天时间,内力已经直逼四乙了;你看心经,内力越高,可以‘翻译’过来的页数越多,剩下的就要你实践去喽,加油吧少年!我看好你!”
“等下,还有一件事!”净极大喊,这件事可不能忘了,忘了容易出事啊。
他让梦谣伸出手指,那抹黑至今依然没有褪去,净极解释道:
“她摸了方府的血凝散,就变成这样子了,你看看怎么解决。”
点梅人稍作观察,道:“这……小意思,容愿,你来吧!”
“嗯。”容愿抽刀,一点白芒划在梦谣手指上,随即三滴黑血渗出,颜色褪去,
两人见了大喜,果然这点小麻烦在高手眼里都不值一提。
“只是手指表面那里的血被邪气沾染了,没碰到血管就无碍,容愿那一刀已经解决了,而且分寸正好,伤口不久便可自愈,你们大可放心就是。”
“命运终究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必要的时候随机应变,问题自然也会迎刃而解……”
三人看向声音源头,大概是来自空灵幽寂的密林深处,而点梅人早已悄无声息地褪去,不留一点踪影。
与此同时,武襄后山溪边——
“呕……”男子捡起地上的红色方块深吸,可身体却做出抗拒反应,不断干呕,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他把地上四散方块捡起,层层堆叠,叠成一座小高塔,之后扯下衣服上的布条将塔缠绕稳定,背在背上离去。
“臭可不妨碍它是个好东西。”男子边走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