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芽和护士交代了几句,便走出了医院。
杨大小姐阴魂不散的等在医院门口。
不过,她眼睛红红的。
谢兰芽:“杨小姐,我们上级并没有考虑到你们外国父女的家庭纠纷,只以我们国人的心情认为,你父亲生病,你这个女儿是该陪在医院的,所以,并没有安排你的住宿。天色不早,你快进去吧,不然影响我们工作。”
杨大小姐咬了咬唇:“我叫安娜。我想再麻烦你一下。”
“再要我说一遍你父亲到底说了什么?”
“呵呵,你和你的国人不大一样,你很直接,不是我父亲说的,中庸之道。”
“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不,请你把这个给我翻译一下,有些地方我不是太懂。”杨大小姐把录音机向谢兰芽晃了晃。
“……好吧。”
谢兰芽找了一处长椅,和杨安娜坐了,一句一句的翻译给她听。
她的英文可没好到当同声翻译的地步,好些词还需要比划的。
但是,杨安娜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也基本不再说话了。
谢兰芽解释完以后,把录音机还给她:
“我未婚夫,也有失语症,和你小时候类似,所以我录下了你父亲的话,本来想回去多听几遍,找找看什么原因,才能帮他尽快恢复。没有经过你父亲的同意,对不起,现在还给你。”
杨安娜摆了摆手:“不用了,这个,按照我父亲的意思,丢掉吧。”
“……真的?你不听那些求婚的,呃……你不需要了?”
“不了。”杨安娜吸了吸鼻子,很伤感:
“我和我父亲麻烦你了,你说的对,这些年,我其实一直在欺骗我父亲,因为我害怕,他有一天会离开我。因为,我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女儿,我母亲骗了他。”
谢兰芽:“……!!!”
我擦!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们家还能再狗血一点吗!
谢兰芽:“你,你不怕我告诉你父亲?”
杨安娜竟然笑了:“呵呵,你忘了,我是戏精,如果你那么说,我可以疯给你看。”
谢兰芽给她一个白眼:“你赢了。但是,你告诉我这种事干嘛?”
“我也不想的,但是,一个人守着一个秘密,没有办法说出来,还要时刻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很痛苦。而且,我想,我父亲其实知道,他躲在地下室过,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谢兰芽彻底无语。
杨安娜倒是开始流泪:“听了我父亲的录音,我想,我错了。我父亲,是真的爱我。我会好好爱他的,像你们华国人一样,爱我的父亲。谢谢你。”
“那是最好了。我倒是想不到,我这一个私心的举动,能帮到你。”
“不过……”杨安娜忽然从谢兰芽手里拿过录音机,同时按下了两个键,这是删除录音的按键方式。
录音机里发出持续不断的“沙沙”声。
杨安娜:“这些,你不该留着。我可不管你说的,你未婚夫也是失语症这点是不是真的,你不该留着我父亲说的内容。但是,为了感谢你,这个录音机,送给你了。”
杨安娜把录音机往谢兰芽手里一塞,站了起来。
谢兰芽叫住她:“哎,你要送给我,也请你写个说明,是你专门送给我的。我们这儿纪律严,我不能平白拿你的东西。”
杨安娜做个了很西化的无语表情,但是走回来,在随身包包里掏了纸笔,认真的写了个卡。
她把卡递给谢兰芽,忽然说:“如果你的未婚夫真的是失语症,那么他一定经受过最大的恐惧、最深的忧虑、最浓的悲伤,或者,最强的愤怒。祝你好运。”
“哎,你……”
谢兰芽想叫住她,但是她径直走了。
她的身影在医院的长廊里很快不见。
谢兰芽却还站着,不断的想着她的话。
最大的恐惧、最深的忧虑、最浓的悲伤,或者,最强的愤怒?
那何遇的,到底是哪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