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薰的好友, 旺太郎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她最近的状况,他出现的没是三桥多,不过完全是出于客观原因:
第一, 他是牛郎, 薰的爸爸首先强烈反对他们接触, 薰的妈妈也觉得这个贼牛郎肯定是来骗女儿感情的,就算是真心的也不行,她怎么能让女儿成为对方后宫里的其中之一?
第二,他的思维方式与与行动原则与三桥完全不同,他觉得薰暗恋者自杀事件有疑点,故而将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作为主要行动目标。
旺太郎,那可是将来会费尽心思,将金手指物尽其用,去骗百亿女感情以获得财帛未来的, 最后还当了名侦探的高智商人才,而三桥目前还只是个满脑子打架、恋爱与青春期烦恼的单纯沙雕少年。
不幸早就了旺太郎的早熟,晚熟造就了三桥的幸福, 世间安得两全其美?
旺太郎终于查出了重要信息, 翻墙入了芹泽家的院子,再绕到房子后头, 敲了敲薰房间的窗户。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走到窗边,拉开紫罗兰色窗帘, 轻轻打开贴着浅紫色磨砂窗纸的玻璃窗,旺太郎一跃而入。
这画面跟有情男女幽会似的,若被三桥看到,又要炸了, 若是被薰的妈妈看到,也要炸。
薰始终将旺太郎当作好朋友,不在意他的职业和身世,而旺太郎作为回报,也将薰的事情放在了心坎上。
旺太郎在薰的床边坐下,“你的这件事情不简单。”
薰的神色抑郁,“我知道不简单。”毕竟有人死了,事情还能简单吗?再平庸的故事,一旦涉及到生死,都会变得不同凡响起来,充满了震撼人心的力量,这是刑侦剧、悬疑剧以及韩剧的魅力源泉。(韩剧经常死人,不是车祸就是癌症。)
“我不是那个意思。”旺太郎平静的解释,接着脸色沉了下来,“这已经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更多的人被牵扯了进来。”
旺太郎容貌邪丽,一旦沉下脸,那种阴郁颓靡之美就愈发鲜明,仿佛躺在血泊之中的红玫瑰,花瓣零落。
“什么意思?”汝皱起了眉头,旺太郎的话让她感到了不安。
佐藤死的时候,那模样,那神情实在太过于诡异,还血泪姑姑,就跟恐怖片似的!本来就让汝寝食难安,旺太郎这么一说,那种不安就更加剧烈了。
旺太郎问道:“你听说过‘十字路口的美少年’的传说吗?”
薰略思忖,摇摇头,“不知道……是新的都市传说吗?还是学院怪谈?”她这段时间足不出户,几乎跟外界完全断裂了联系,仅有的时下信息来源恐怕就是三桥、理子和旺太郎了。(母亲是全职主妇,故而排除,父亲与时代较为脱节,故而pass。)
薰的回答在旺太郎的以来哦之中,“你可能不知道,整个千叶都乱套了。你那点事情都根本算了什么。”
薰难以置信,有些责备道:“都已经死人了哦,有什么比死生之事更大吗?”
薰知道世人对于八卦的热衷,一个学生的死亡,或许没有一个明星出轨来的跟吸引大众耳目。她还在担心关于佐藤自杀事件的流言蜚语,或许其他学生已经开始谈论什么大明星的劈腿丑闻、政治家的有色交易、A/V女优的新作……
旺太郎摇摇头,“不是你想那些。千叶真的发生大事了,很多人,大概百来个初高中生,自杀了。”
“什么?”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想起闲暇时刻看到的心理学著作,“莫非是集体臆症?”以及近乎于奇幻的犯罪类扯淡小说,“还是群体催眠?”
集体臆症,是指群体性的幻听幻视,所有人听到看到的“幻妄”都是一致的,属于心理学领域的未解之谜。
群体催眠,催眠大师通过特殊手段,譬如交响音乐会,将一群人都催眠,以达成邪恶的目的,可参见恐怖电影《绿猴子》。
旺太郎即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我目前还不能够盖棺定论,但听说这一切都跟‘十字路口的美少年’有关系。”
“‘十字路口……美少年’?”薰充当着合格的复读机。
旺太郎顿首,“最近千叶频繁起大雾,又流行‘十字路口占卜’,一些人就恰好在起雾的时候去占卜,而起雾时,据说经常会有一位黑衣的美少年在街上晃悠,他总是给予占卜者最为残酷的答案,令占卜者心灰意冷,最终绝望自杀。”
薰呆愣半晌,“可是、可是……百来个人未免也太多了,这才三周的时间啊。”隔了片刻,她强颜欢笑,”旺太郎你在故意将鬼故事吓我吧?美少年,你说的是你自己吗哈哈哈?”
旺太郎没有笑,薰的笑声便尴尬地戛然而止。
旺太郎面沉如水地继续刚才的话,“占卜大部分是女孩子喜欢的事情,所以去十字路口占卜的也大多是女孩子,她们大部分都被黑衣美少年蛊惑了,爱上了他,甘愿为之自杀,自称
‘至死不渝’。一些本对占卜没兴趣的女生好奇特地去蹲点,然后见过黑衣美少年的女孩越来越多。
“就在前天,街上起了大雾,美少年从软高学生放学路上走过,不少正回家的女孩见到了他,发出狂热的欢呼与告白,然后集体……割颈自杀。”
“……”薰将近十分没有说话,气氛近乎于凝固,压抑非常。
……
曛来到一座云山之上。
所谓的云山,便是白云堆砌的山丘。
云山之上有一道云门,云门之中镶嵌着一块剔透无比的长方形石英。
两个信徒们扛着与曛相连的木板,另有两个信徒扛着椭圆柱子。
人们将椭圆柱子放下,再将木板放下,曛便落在了石英玻璃前。
曛想起了天照大神的嘱托,将手摁在了玻璃上。
玻璃上忽然出现水波一样的纹路,荡漾着荡漾着,便幻化为奇怪的场景。
那不是曛所能理解的世界,钢铁丛林,方匣来去,人山人海,他们不与彼此交流,手中握着个单薄的长方块,只与那长方块交流。
曛正迷惑,突然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自己。
肢体健全,生有人类双腿的“自己”。
“自己”坐在床上,正与身旁俊丽的男子交流着什么。身上没有锁链一类的东西,房门也能打开(被以中年妇人打开了),看起来她是完全自由的。
健全的,自由的……我吗?
曛干涸的双目突然涌出眼泪。
那眼泪的滋味饱含了欣喜、苦痛、嫉恨与茫然——为什么另一个自己可以那样无忧无虑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