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采芬拎着空篮子回家,将要到家门口,听到有人喊“妈妈”,是穆超回来了。穆超穿着粗布衣服,全身沾满了石灰浆。身上背着帆布做的瓦工包。他从妈妈手中接过篮子,经过门口的池塘,穆超走到青石板水跳上,把脏衣服脱下来,在水里洗起来。秦采芬:“那样洗哪里行,快别洗了,带回去,我在家里用肥皂洗。”
穆超边洗边说:“妈妈,你知道阿姐到哪里去了吗?”
秦采芬:“不是说到她一个同学家去了吗?”
“她骗你的。”穆超看看周围没人,“她在无为十字街那里一个商店里给人卖服装。”
“要死了!你怎么晓得的?”
“我们工地上有人上无城买水泥,亲眼看见的。”
秦采芬一时陷入沉思:“穆慧还在生我的气啊!”
翌日,秦采芬让穆超去了无城,好言好语把穆慧劝了回来。
回到家里,穆慧和穆超说:“这次在无城,也有收获,就是认识一个种子公司的人,从他那里买了许多蔬菜种子,还有一本蔬菜培育的书,我想种菜。”
于是,她专心种菜,想用这种方式还债。
有一天傍晚,穆慧从菜地回家,看到潘志高大模大样地坐在她家的院子里喝酒,母亲正给他炒菜。
她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过了一会儿,母亲到门口池塘洗菜。穆慧端把椅子斜坐到潘志高的对面,说:“潘厂长,你不觉得你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吗?你是我家什么人,就这么到我家直进直出?”
“是你妈妈叫我来的。”
“你是个男人,就没有主见?我妈抓一把食,你就跟着跑,那你跟鸡狗有什么区别?”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教养?”
“你平白无辜坏了我妈妈的名誉,就叫有教养吗?”
潘志高起身,抓起自己的外衣:“穆慧,我告诉你,我跟你妈妈之间是清白的。不过我向你发誓,这一辈子永远不会踏进你家的门。”
秦采芬回来,发现潘志高走了,她问穆慧:“人呢?”
穆慧:“哦,厂里有事,走了。”
第二天一早,秦耕久来了,问:“采芬,老潘是怎么回事?突然说身体不好,向我请了病假回去了。”
秦采芬:“回去了?我不知道啊。昨天看到他还好好的呢。”
她已经明白了,肯定是穆慧把他气跑了。
秦耕久:“他一走,好不容易恢复的生产,眼看又要停产了。”
秦耕久走后,秦采芬来到穆慧的房里:“穆慧,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妈妈作对?”
穆慧笑了:“妈妈,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作对了。”
说完,拎着行李走了,径直去了江心洲码头。穆慧这一回没有去无城,而是过江到了铜陵。铜陵人民广场边有一个农贸市场,农贸市场里面有一个人才交流市场。穆慧在人才交流市场登记后,就去了农贸市场贩蔬菜,做起了小买卖。每天下午都去一趟人才交流市场讨信。三天后,她得到一份工作,是给人家当保姆兼家教。
一个中年男子跟穆慧见面,中介介绍,这个人叫叶铸山,铜陵市铜官山二矿区副矿长。他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叫叶脉,今年十岁,出生的时候呛了羊水,稍微有点智障。他想请一个保姆,照顾这孩子生活,并且教他文化课。穆慧各方面条件正合适。她自己也乐意一试。
于是,穆慧进了叶铸山家。
女儿穆慧出走,让秦采芬伤心不已,她悄悄地来到丈夫穆孝之的坟上哭了一场。
穆超把妈妈劝回来,他说:“妈妈,你别难过,我一定把阿姐找回来。”
穆超向建筑队辞了小工,背着行囊去无城找穆慧。在无城那个服装店仔细打听,那里有个姐妹细细回忆,建议穆超到铜陵找找。于是,穆超到了铜陵,也到了人才交流市场。看到穆慧的登记,找到了她。
在叶铸山家,姐弟俩抱头痛哭。
穆慧:“穆超,我是女的,迟早要离开穆家。我早一天离开,不是跟妈妈生气,恰恰相反,我是给潘志高提供方便。”
穆超在铜陵也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个叫鸿运大发搬家公司当搬运工。
姐姐找到了,自己也找了事,穆超赶紧过江,回到江心洲,告知母亲一切,让她放心。
母亲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家,在黯淡的光线下,坐在地上编织芦席。
穆超:“妈妈,你别太累着。”
母亲:“你大哥欠下的四万块钱债,一日不还清,我一日不安!”
穆超回到铜陵鸿运大发搬家公司,当搬运工,累得像一条黑泥鳅。
这一天,秦采芬坐在院子里编织芦席,江心洲小学的一个女学生推门进来:“大婶,我们秦校长肚子疼,让你赶紧去一下!”
秦采芬:“肚子疼?”
秦晴即将分娩,非常痛苦,但在是否送医院问题上,许莲枝与秦采芬两个一贯相左的人,意见格外地统一:同仇敌忾般地反对在医院产生。
秦晴疼得打滚的时候,抓起床头的那支箫,紧紧地握着它。突然“咔嚓”一声,箫管折断了。
此时,穆广日夜兼程,从贵州往回赶。
秦晴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阵痛,第二天清晨,“哇”地一声啼哭,生了个女儿。
风雨过后,彩虹绽放的时候,穆广到了家。温存地安慰过秦晴之后,秦采芬抱着孙女儿的襁褓,说:“哎哟,爸爸在外面赚钱回来啰。快给爸爸看看,看看小宝宝好漂亮。让爸爸给取个名字。”
生了个女儿,穆广的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脸上还是傻乎乎地笑着,双手要接。秦晴在床上说:“你刚走野路回来,别碰她!”
穆广缩了手。秦采芬有些尴尬,许莲枝忙解释说:“秦晴说得有理,穆广那么远的路回来,荒郊野外,什么孤魂野鬼没有?”
秦采芬亲着襁褓,玩笑道:“我们小宝宝命大福大,才不信那些邪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