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楚以为,靳少廷这一去总要十几天才能回来,哪知道第三天下课,刚进楮佑霖家的院子,就看到他在屋门口和楮佑霖说话。
叶楚楚大喜,大声喊:“少廷哥哥!”扑过来一把把他抱住,连声问,“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来接我吗?”
“下午刚到!”靳少廷停住话,低头看着她纯净的不染一丝杂尘的眸子,心里暗暗叹一口气。
当初乘天鹅号出海的人,或者找到尸体,或者完全失踪,唯一生还的只有她!
而现在,对天鹅号初步的检查显示,船里的重要部件确实被人动过手脚,她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只是,动手的人一定要熟悉船内部的构造!
刚才,她进来之前,他就是在向楮佑霖询问,叶楚楚有没有接触过类似的知识?
叶楚楚哪知道他现在复杂的心思,抱着他不放,向楮佑霖讨好的笑:“教授,我今天功课都做好了!”
楮佑霖好笑,指指她说:“看到少廷你还有心思读书?想走就走吧!”
“谢谢教授!”叶楚楚脆脆的答应,拉着靳少廷说,“少廷哥哥,昨天在路上,我看到一家新开的西餐厅,我们去吃好不好?”
“好!”靳少廷无奈,向楮佑霖深望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两人会意,这才告辞,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当初天鹅号出海,船被动了手脚,就算没有海啸,恐怕也会出事。遇到海啸,却几乎把这一犯罪事实遮掩过去。
只是,那个人,会是叶楚楚?
靳少廷下意识的不相信。
可是,她突然上船,本来就奇怪,到最后,生还的还只有她一个人!
靳少廷听叶楚楚指路,直接开车去西餐厅,点过餐,似乎随意的问:“那个祝同学,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祝同学?”叶楚楚想一下,才明白是谁,摇头说,“没有,可能她和我本来就不熟!”
“别人呢?”靳少廷再问。
他可没有忘记,上次回来,正赶上她被一群人堵在校园里。
“也没有!”叶楚楚耸耸肩,浑然没当回事。
反正,自从靳少廷证实她和他的关
系,有些男生虽然经常说些酸话,横竖她并不在意,而他们也没有再骚扰她。倒是一些女生,听过蒋云涛等人的描述,开始好奇靳少廷是什么人。
没有就好!
靳少廷稍稍放心,虽然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不止楮佑霖那里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就是面对一个“忘记一切”的当事人叶楚楚,也无从问起。
听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学校里的事,心里仔细思索要怎么样查出这件案子的真相。
天鹅号被人动过手脚,他询问过机械师这其中的难度。答案是,松动一些镙丝,只要有工具,普通女孩子也能做到,另外一些影响电机的坚硬杂物,只有更加容易。
而,天鹅号上的通讯系统为什么也会出故障,因为捞出的部件不全,还是不能得出结论。
叶楚楚见他听的漫不经心,不满的噘嘴说:“少廷哥哥人回来了,魂还不知道在哪呢?”
“嗯?”靳少廷回神,扬扬眉毛问,“什么话?”
“我叫你好几声呢!”叶楚楚不满的控述。
“哦!”靳少廷这才明白,“对不起,我想到别的事情!”
“是工作吗?”叶楚楚问。
“嗯!”靳少廷点头,想一下,如实说,“天鹅号沉船,发现一些故意松掉的镙丝,你们出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人为的?”叶楚楚睁大眼,吃惊的说,“你是说,那一船人,都是被人害死的?”
“现在的线索看来,确实如此!”靳少廷慢慢放下刀叉,认真看着她说,“楚楚,你是唯一的幸存者,我想……或者你试试回忆一下那件事?”
如果,不是调查进入死局,他绝对不愿意她再想起那一年的事。
在他的注视下,叶楚楚避开他的目光,看着盘子里的食物,低声说:“没用的!”
“为什么?”她的表情落在眼里,靳少廷感到的是……心虚?
她心虚什么?
靳少廷的心提了提,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错过她一丝表情。
难道,她已经想起来了?
难道,真的和她有关?
可是,她的动机是什么?
叶楚楚哪知道他
对自己起疑,叹口气说:“反正,是不可能想起来的!”
因为,她不是真的叶楚楚,她怎么会想起原来叶楚楚所经历的事呢?
只是,她说不出口的话,让靳少廷更加疑惑,微微皱眉,向她注视一会儿,才点头说:“好吧,我不会勉强你!”
虽然他不再坚持,可是叶楚楚敏感的感觉到,那一刻他的疏离。
是……她帮不上他,他失望了吗?
或者,他误会她不想帮他?
只是,当初,他是以为她是叶楚楚才把她接回来,如果她说出实情,他会不会再把她送回福利院去?
想到这里,叶楚楚有些难过,嚼在嘴里的食物,突然就失去了味道。
或者,她不止是偷了别人的身体,还偷了别人的人生,更甚至,偷了别人的……感情!
或者,靳少廷喜欢的,只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而不是她!
两个人各自怀着心思,一顿饭吃的无比沉默。
第二天,叶楚楚怀着满肚子的心思走进楮佑霖的院子。
楮佑霖正在院子里喂鸟,看到她进来,看看表,意外的说:“楚楚?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你不是还有一节课?”
她回到课堂上这几个月,还从来没有逃过课呢。
“楮教授,能和我说一说从前的事吗?”叶楚楚问。
“从前的事?”楮佑霖反问。
“嗯!”叶楚楚点头,在旁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托着腮帮子看着他问,“楮教授小时候就认识我?”
这话把楮佑霖逗笑,揉揉她的头发,笑着说:“不是我小时候认识你,是你小时候,我就认识你!”
这有区别?
叶楚楚眨眨眼,感觉有点绕。
楮佑霖在她对面坐下,笑问:“你想知道什么?是上房掀瓦,还是爬树摸雀?这些事,你可全都干过。”
原来的叶楚楚这么淘气?
叶楚楚叹为观止,摇头说:“我是说,出事之前,她……教授也经常见我?知道我的什么事吗?”
她想知道的,是乘船出海的事?
楮佑霖沉默一下,摇头说:“你一个小姑娘,每天都和小伙伴在一起,哪会经常
来见我一个老头子?”
不来吗?
叶楚楚又问:“我……朋友很多吗?除去冷一诺,和别人呢?我是说,一起出海的另外五个人!”
那六个人是相约一起出海,应该关系很好,只有叶楚楚,是临时登船,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促成她上船?
或者,这也是靳少廷想要的答案。
这些话,那天靳少廷也问过!
楮佑霖向她注视一会儿,摇头说:“楚楚,那六个人虽然不是天文系的学生,却都是天文学爱好者,她们出海的目的,就是为了观赏那次罕见的天体运动。你从来没有进过天文学社团,除去冷一诺,另外五个人你未必认识!”
是吗?
叶楚楚皱眉,泄气的趴在桌子上,低声说:“那我为什么会上船呢?那条船,又为什么被人破坏?”
靳少廷居然向她说过船被破坏?
诸佑霖有些惊讶,想一想,倒也并不奇怪。
天鹅号出海失事,有六个学生失踪,不管是在桐城,还是在a大,都始终受人关注。
现在天鹅号又有部分残骸被打捞出来,必然又会引发再一波关注。而天鹅号被人为破坏,警方一定会立案,到那时,消息自然会传出来,叶楚楚也不过早知道几天而已。
只是,为什么会对那条船动手?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天鹅号事件立案的公示,成为整个a大爆炸性的新闻,原本对叶楚楚的各种猜测,一下子变成了真的。
原来,她不止是破坏了其余的救生艇,毁掉了别人求生的希望,根本,是她破坏了天鹅号,造成那场事故!她就是凶手!
几乎所有的人认定这就是事实,流言蜚语,再一次辅天盖地而来,甚至,另几名同学的朋友开始对她不断的骚扰谩骂。
叶楚楚冷眼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突然间,想起那天靳少廷说过的话。
叶楚楚的父母是为国捐躯,可是在真相大白之前,却在被人误会,被人冤枉,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也承受着这样辅天盖地的恶意?
她不知道!
只是,她突然想,叶楚楚会不会就是因为承受不了这些恶意,才会选择
上船?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跟前自己否认。
靳少廷说过,叶楚楚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就算她有轻生的念头,又怎么会拖上一船的人?
课堂失去了宁静,叶楚楚没有办法再好好上课,只能再躲进楮佑霖院子里,才能安静的看书。
楮佑霖看的直叹气,可是也束手无策,只能尽量把她的注意力引到功课上。
那天,看叶楚楚闷了两天,楮佑霖主动提出,带着叶楚楚一起去上实验。
叶楚楚当然求之不得,忙不迭的收拾东西,跟着他去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