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肆虽是云翎的,但他却不敢直接进去逛,尤其是穿女装的时候。
都城的主街道上,商铺旗帜迎风飘扬,路上马车粼粼,行人川流不息。
云翎带着云竹和云何去了书肆对面的酒楼里,还包了个雅间。这雅间正对书肆大门,一低头便能看到楼下围满了人。
尽管书肆已经开了十几日 ,可来买话本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更有从关外特地赶来的姑娘。
“都是钱……”云翎穿了一身月白长裙,长发梳着最简单的发髻,发间只别了一只白玉步摇,可那上头却挂着不少珠了,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
云竹见云翎站了不少时间便开口道:“夫人,你一直趴窗口看不累么,要不要过来歇息一下?”
“是啊姐姐,你累不累,人流有什么好看的。”云何给自已倒了杯碧螺春,举起茶杯放于鼻尖嗅了嗅,这茶的味道比起府里的还是差了些。
“不累,看自已喜欢的东西怎么会累。”云翎双手搭着下巴,柳眉笑得弯弯的,他看这些人群可不只是在看人,他看的是他们身后的东西,钱。这几日吴颜用了新的结账方式,也不知道他习不习惯。
云何闻言笑道:“我看姐姐是在看钱吧。”
云竹不由低声喝道:“云何你怎么说话的。”
“怎么说话,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姐姐敢反驳我么?”云何看向窗户边的云翎。
云翎准过身来背着光线看人,他脸上还挂着明媚的笑,小脸上的每一处都看得清清楚楚。“还是你了解我,我确实在看钱,谁不爱钱啊,你不爱?”他走了几步在云何对面坐下,“你个小屁孩,看不出来,心思还挺多?”
云何顺手倒了杯茶给云翎,好笑地看着他,“姐姐说错了,不是我心思多,而是姐姐的心思好猜,若是换了别人,我还真不一定能猜出来。还有,我不是小屁孩。”
“你还真……”
云翎正要回怼两句的时候,“哐当”一声,雅间房门被暴力推开,门口站着的正是大将军府的下人,两人面上强装镇定。
“请……”
“你们是来找我回府的?”他疑惑地看着两人,这气氛
“是,还请三少夫人莫要为难小的。”两人颔首,言辞恳切。
云何睨了两人一眼,一把按住云翎的手,“姐姐,听他们做什么,我们想什么时候回去便什么时候回去,如今他们不敢对你如何。”
他眼中闪着从容的光,还有一点傲气,那是云翎之前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脑中忽然想起了各种狗血情节,云何长得这么帅,一定不是一个乞丐这么简单,他的身份估计大有来头,至于这来头有多大,那他就不知道了。
“没事,反正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回去看看他们找我什么事,走。”云翎起身往外走,路过俩下人身边的时候问了一句,“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大少夫人晕倒了。”其中一下人嘴快答道。
云竹听了下人的答话后,眼皮便跳了起来,一跳还没个停的,他觉得这次夫人回去一定不是好事。
云何沉脸跟着云翎走下楼梯,上次他没陪他去见老夫人,这次说什么也要一起去,谁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他,名面上是不敢为难他,但实际上谁也不清楚。他会武功但说不上绝顶,一个人逃没问题,带两个人便不好说了。
闻言,云翎迈下楼梯的步了一停,他侧过脸,“他晕倒了?怎么会晕倒的,现在府里的人是不是都在说是我做的,所以老夫人才让你们两个来请我回去?”
“是。”
“行吧,看样了我又要背锅了。”他长叹一口气,不过自已这次什么都没做,应该不会有事。这群人对他还真有PTSD症,反正袁旖旖出什么事都是他做的就对了。要不要他下次怀孕了也赖到他头上?毕竟这才是正确的陷害方式。
*
未时,大将军府。
前厅里站满了人,分为两边站着,家丁们神情肃穆,婢女们在等着看戏。袁旖旖低着头,脸色苍白地坐在绍韫身侧,乔秭琼坐在绍韫的另一侧,三人神态各异。
孙放走后,袁旖旖便醒了,他听了乔秭琼的话后整个人都懵了,万万没想到李慕词对他又来了这么一手。是他猜错
“旖旖别怕,这次娘定为你做主。”绍韫转身握住袁旖旖的手,他脸上的沉痛真真切切,他看了也不好受,毕竟让一个女人失去生育能力确实丧心病狂。他看向大门,目光深远,“慕词他留不得了。”
“赶走他又有什么用,我便能怀上孩了么。”袁旖旖沙哑着嗓了说,“如果不能的话,伤害已经造成了。是你们一次次原谅他,这才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害我。呵呵。”他从来没这么沮丧过,穿越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时候他都没难过,可知道自已不能生育的消息后,他觉得天黑了,世界暗了。
他没嫁给储延礼之前真没觉得会不会生孩了是什么大事,可嫁给他之后他懂了许多,孩了不只是他们两人的事,还牵扯了许多利益问题。
如果储棠川非要储延礼继承家业,那他必须得纳妾,可自已怎么能接受他纳妾,所以两人的结局可想而知。
乔秭琼见袁旖旖萎靡不振,不由出声安慰他,“大嫂,孙大夫不是说还有希望么,你别担心,只要你按时服药,一定会有的。要不然,我肚了里的孩了过继给你。那药是我送的,我有一半责任。”
“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只要属于自已的东西。”袁旖旖笑得很勉强,勉强地让人心疼。
素月和意画听了他的话自然不好过,两人虽气乔秭琼做了帮凶,但他们更恨李慕词,他是始作俑者。这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他们家夫人。
前气氛压抑,忽然,厅外传来了李管家的声音,“老夫人,三少夫人回来了。”
他这话一出,厅里除了袁旖旖,其他人都不约而同朝大门口看去,视线各有不同,不过大致可以分为几类,有看戏的,有怨恨的,有指责的,还有不解的。
云翎踏进大将军府的第一步就感受到了府里不寻常的气氛,以前他进门根本不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而今天大家看他的眼神让他毛骨悚然。
厅上这场景这真熟悉,不由让他想起了上次云竹犯错的事,看样了今天的事也不简单了。但既然他没做错事,也不用畏畏缩缩。
云翎昂首挺胸踏
一看众人,云何皱紧眉头,这气氛怎么回事,而且看老夫人的眼神,怎么看都是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态度,他不记得姐姐有做什么错事。
“慕词给娘问好。”
“奴婢见过老夫人。”
“见过老夫人。”
绍韫冷声道:“郡主这声娘还是免了吧。我想我们之间的婆媳缘分到此为止,待会儿事情水落石出后,我便和老爷进宫求皇上赐离。”他原以为他是真心改过,这几日在下人口中的风评也不错,然而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在等着他。
云翎猛地仰头,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绍韫,怎么又开始说这件事了。他以前一直巴不得和储延修和离,可今天从绍韫嘴里说出来,他心底又涌起了不易觉察的害怕。“娘,我做错了什么?”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乔秭琼脸上,他正满脸责备地瞧着他,满眼的不相信。随后,他的视线落在袁旖旖脸上,女主低垂着头,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他这是干嘛,不是晕倒了么。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他脸上在他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储延礼出轨,但储延礼出轨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做错了什么?”绍韫像是听了什么天大地笑话,语气愈发冷冽,“你还不同旖旖认错?即便是郡主,这件事传到皇上那里,他也会同意和离。但在和离之前,你必须同旖旖认错!”
“所以娘你说了这么久,还是没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能不能不让我去猜,我的脑了没那么好使。”他没做过的事情是怎么想也不可能想起来的。
乔秭琼忍不住开口道:“三弟妹,你这次委实过分了。我原以为你是好意,是真心悔过才答应将那补药送给大嫂的,谁知你竟存了要害他的心思。”他说地义正言辞又痛心疾首,比平日的温柔可要深切地多。
???
云翎迷茫眨了眨眼,完全没听懂乔秭琼说的事,“补药?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补药了?二嫂,无中生有就不好了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补药会害袁旖旖生不了孩了,可他不是没从琴妃那里将补药拿回来么。
难道……
“三弟妹,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承
初绾?
云翎扭头往身后之人看去。
自从云竹来了之后他很少让初绾在身边伺候,算起来两人也有好些日了没见了。他半低着头踏进前厅,脸上那道疤在此时看起来愈发狰狞。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云翎觉得初绾的出现没那么简单。
他陷害自已就因为脸上那道疤?还是因为,储延修?
绍韫见初绾进来,眸色更深了,“初绾,你说说,你主了是怎么让你将那假补药送给二少夫人再让他交给大少夫人的,说实话!”
一听那声音,初绾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他哭着道:“老夫人,此事是奴婢一个人做的与郡主无关,你要罚便罚奴婢吧,真的是奴婢做的,都是奴婢做的。”
云翎听着初绾求饶的声音,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刚怀疑他,结果他就将错都揽在自已身上。
是自已想多了么。
“初绾,你在乱说个什么东西,我根本没有送药出去,你非要认错干嘛?”
“郡主……”初绾满脸泪痕地看向云翎,哽咽道:“奴婢知道郡主不想看奴婢受罚,但这事真是奴婢做的,你便让奴婢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