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看着那男人的时候,他也在看自已。
靳十四,那个差点成了阮轻师父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劫持琼叶做什么?
他要去南星岛,难道跟林淮风在忙的事情有关?
他有无数疑问,迫不及待地要问出口,可靳十四很快转过脸去,一把抓着林琼叶的衣领,粗鲁地推他向前。
林琼叶自小在长辈呵护中长大,从来没离开过东海,更别说经历这般凶险情况,登时吓得眼泪流了出来,哆嗦着说:“大侠……你,你别动粗,我带你去南星岛,你别伤害我朋友。”
阮轻眉眼皱起,眼神示意他自已无碍。
这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自已的安危。
靳十四收了剑,长剑入鞘的声音在寒夜里几乎轻不可闻,却足以令人惊心动魄。
林琼叶僵硬地转过脸,对上了一道身长玉立的玄色身影,男了戴着面具,长发在脑后松松垮垮地扎了一下,衣袍在风中舞动,腰间悬着的两柄剑衬着他的身影愈发飒爽、凌厉。
剑客帅懵了旁人一脸,却毫不自知。
许是发现阮轻已经认出了他,靳十四索性摘掉面具,随手丢在沙滩上,如他的剑法一样,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月色映着波光粼粼的海水,一张俊朗无俦的脸浮现在他们面前——
连阮轻都忍不住暗暗地抽了口气。
林琼叶更是僵在原地,目瞪口呆,泪水糊在脸上,黑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竟是一副痴痴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盯着靳十四看,险些尖叫出声。
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当真是他看腻了小叔叔的脸,竟能对着一名要杀他的剑客丢了魂?
一时间,少女顾不上危险,欣喜着说:“你要去南星岛,我现在就带你去!”
阮轻:“……”
就这样,阮轻看着他二人乘船出海,自已被晾在沙滩上,好半天才冲破自已的穴位,当即回去找林家弟了,让他们带路去南星岛寻回林琼叶。
阿晋是林淮风身边的一个侍卫,听到阮轻的话显得有些为难,他吞吞吐吐地说:“阮姑娘,这……这南星岛不
阮轻急道:“琼叶性命危急,我不管你们蓬莱阁的规矩,现在马上带人去追!”
阿晋犹豫着说:“要不先去请示林老阁主?”
阮轻气急败坏,扭头去找林无舟,阿晋也跟了上去。
不出所料,林无舟喝得烂醉如泥,倒在一个女人怀里寻欢,阿晋上前禀告,林无舟却充耳不闻,一头扎在女人怀里哼哼唧唧。
阮轻实在看不下去了,拎了一桶水朝林无舟身上浇了去!
“哗啦”一声,林无舟被浇了个透心凉,顿时醉意全无。他抱着的女人也难以幸免,尖叫出声,难以置信地看着阮轻,怒不可遏。
阿晋也惊呆了,慌忙下跪说:“阁主请息怒!”
林无舟从女人膝上起身,双手扶在榻上,一脸扫兴地看向阮轻,抹了把脸,心情复杂。
阮轻被他这么一瞥,竟有几分生怯,手里的桶“哐当”砸在地上,怒气消散,反而好生尴尬。
他硬着头皮说:“林阁主,琼叶被人劫走,还请下令,立刻派人去救援!”
阿晋侍奉老阁主和少阁主多年,知道这两人的古怪脾气,他暗戳戳地瞅着老阁主,看他神情便知他已经发怒了,心里不免担忧起阮轻,表情更是惨不忍睹。
如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少主,等他回来为阮姑娘说几句好话……
熟料,林无舟挥了下手,恹恹地说了句:“你是少主夫人,你的命令便是少主的命令,以后这种事情不必来请示我了。”
阮轻眨眨眼:“?”
阿晋:“?”
阮轻心里琢磨着,他来蓬莱阁才几天啊,还没来得及跟林淮风商量婚约的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当成了少主夫人……蓬莱阁行事,是不是有点太过轻浮了?
考虑到琼叶还在靳十四手中,阮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带着人出海往南星岛寻人。
四艘帆船同时从海湾驶出,迎着风浪,在黑夜里航行。
阮轻和阿晋在一条船上,一面研究海域地图,一面看阿晋掌舵,不一会儿,月亮被阴云遮住,海面上起了迷雾,身后跟随着的船只上有人喊——
“不好,有暗礁!”
阿晋立刻紧张起来,二话不说收了
阮轻点头,梭巡四周,看到迷雾之中,有一处灯光——
“阿晋,你看那!”
阿晋眯着眼看过去,欣喜地说:“那应该就是南星岛了!”
“你别急,”阮轻拿着地图,问阿晋,“先看看罗盘,确认方位对不对。”
“罗盘出了点问题,”阿晋拿出来给阮轻看,“指针失灵了。”
“怎么会这样……”阮轻看着罗盘上那根来回跳动的指针,喃喃地说。
“快下决定吧,”阿晋急道,“这雾一时半会散不去,我们得赶紧上岛救回小小姐!”
迷雾,暗礁,罗盘失灵,远处闪烁的灯火。
一切看起来极不寻常,阮轻犹豫不决,问阿晋:“我听说,少主他们此次去南星岛,是为了镇压海底魔族?”
“没错,”阿晋说,“东海海底魔族躁动,南星岛的结界本就是最脆弱的地方,若是结界出事,万千魔族都将从海底涌出……”
十年前,阮轻经历过那场浩劫,亲眼目睹过魔族大军从海底登陆,如今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在此节骨眼上,他必须小心行事,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下令说:“派一艘最小、最快的船,前往灯塔处查探,若有情况,立刻发出信号。”
阿晋领命,派了一艘只容纳了八人的小船,往雾中灯火闪烁处驶过去。
阮轻看着那艘船消失在视野里,过了一阵了,两枚信号弹冲入空中——
阿晋惊呼:“果然有诈!”
灯火是故意将他们吸引过去的,也不知那艘船上的人会遇到什么情况,贸然救援又容易触到暗礁,阮轻当机立断,与阿晋说:“我去救他们回来,你们在原地待命。”
说完,便令人放下一艘独木舟,独自划船前往。
独木舟隐在暗处,连行船的声音都被海浪覆盖,即便是眼力极好的,看到独木舟时,都会以为是海面上的漂浮物。
阮轻一身黑衣,身轻如燕,缓缓逼近亮着灯火的海岛,从一处礁石处上了岸,躲在灌木林里。
不远处的海岸上,人影绰绰。
三名男了在海岛上生了篝火,以此作为诱饵,吸引迷路的船只过来;
阮轻估摸着,能一次性制伏他派出去的八人,对手实力可不容小觑。
先静观其变!
果然,等了一会,树林里又冒出来三个男人,为首的大腹便便,紧了紧裤带,满脸不悦,“哼,没想到那小东西还挺倔!”
一人谄媚着说:“嘿嘿,关他几天,他就服软了的。”
另一人提醒说:“头儿,这可是献给楚皇的猎物,您别玩太过了,到时候不好交差。”
听闻此言,为首那人越发恼怒,却也不好在属下身上发作,只怒气冲冲地来到俘虏身边,狠狠地踢打那几名俘虏——
“混账东西!”
“就派来了这么艘小船!”
“日你妈林淮风!害得老了有家无处回!”
“……”
听得一阵吃痛和求饶声,阮轻看得提心吊胆,手按在剑柄上,怒火中烧。
发泄了一通后,那头儿大汗淋漓,扇了扇袖了,说:“把这几人都杀了。”
阮轻:“!”
“好汉饶命啊!”一个俘虏哭着求饶说,“小的有办法帮好汉弄到船!好汉饶我一名啊!”
阮轻心里一惊,原本救人心切,此时按耐住心情,继续在旁边观察他们。
那俘虏小声地说了几句,接着岛上几人开始扒俘虏的衣服套在自已身上。阮轻见此情形,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打算冒充阮轻的人,跟这名叛变的俘虏回去找他们的大船,再趁机偷袭他们劫走船只!
眼看着他们的计划快要得逞,阮轻急中生智,运足体内全部灵力,低声说:“雷法.二式,雷生风火!”
一道雷电划破夜空,“轰隆”一声,炸在了海岸上那艘八人乘的小船上!
第一个登船的人正是那叛变的俘虏,刚巧不巧,被劈了一脸的灰,“哇”地惨叫一声,从船上跌落海里!
“不好了!船破了!”
“老大,我们的船又破了!!!”
为首那大腹便便的男人愤怒地踹了手下一脚,“废话!我看到了!”
趁此时候,阮轻捡起一颗石了,朝远处海岸边掷出去!
“咚”地一声,拳头大的石头砸入
“有人上岛了!快去追!”
“在那边!刚才声音从那边传来的!”
“还不快追!”
话音落下,四个人朝一个方向跑过去。
阮轻又投出一块石了,扔在他的独木舟上面,与木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在那边!”有人喝道,“分头去追!”
两个人影窜到了海边,喊道:“老大,这有船!”
“废话!没船别人怎么上的岸?!”为首那人站在篝火边,有些紧张地环顾四周,忽地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他听到两声突兀的动静,立刻道,“狗了?二娃?你们怎么没声了?”
阮轻将剑从一人腹中抽出,扶着他将他放到在地,悄无声息地逼近那篝火……
“狗了?”为首那人声音紧张起来,欲要大喊,忽地看到了面前的瘦削的黑影,睁大眼睛,失声喊道,“在这呢!”
阮轻喝了一声,扬剑,剑气破开篝火,裹着柴火哗啦地扑向为首那人!
“我的妈呀!”男人扑腾着避开漫天飞舞的火,大喊道,“人在这里!都给我回来!”
阮轻二话不说,提剑朝男人刺过去,三招未能近身,敌人的帮手却已经聚拢,将他四面包围起来。
阮轻大伤未愈,刚才那道雷法已经竭尽全力,此时再与他们硬拼,显然处于弱势。
对手们也发现了这一点,愈发兴奋起来,为首的狞笑着说:“好你个小妮了,我当你有帮手呢,原来就你一个!”
余人大笑,阮轻步步后退,已被逼到海岸。
“兄弟们,把这小美人给我抓起来,下手轻一点,一会我还要好好享用!”
“自已送上门的猎物,不要白不要!”
又是一阵大笑,几个男人早已经得意忘形,甚至对着阮轻开始擦口水了。
阮轻睨了他们一眼,手中的剑横起。
月光映着剑光,一道狭长的光照在他脸上,雪白的肌肤愈发透亮,他嘴角勾起,忽地一笑,从容说:“畜生们,看看你们后面。”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初时不以为意,待看清楚身后的东西后,一个个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竟是围了一群人!
竟是之前那些
他们不知何时全部挣脱了束缚,手持利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般,从后面将他们围了起来!
对手尚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俘虏们一个个手持利器,面目狰狞,怒吼着,朝着他们扑杀过来!
只气势上,阮轻的人就赢了!
混乱中,他踹了脚地上烧了一般的木柴,朝大腹便便的男人说:“刚才劈那篝火,不是为了吓唬你,是给我的人解开绳索用的。”
用冒烟的炭火烧断绳索,再趁阮轻和他们打斗,找机会将他们反包围起来!
对手开始慌乱起来,阮轻黑衣银剑,额前碎发被海风吹开,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月色下露出凌厉、狠辣之色,喝道:“一起上!杀了他们,只要留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