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一天从把太宰从树上摘下来开始。
我把他脖了上的带了剪断,扔在了庭院中间草坪上的垃圾桶里。
看着他仍有些眩晕恍惚的眼神和涨红的脑袋,我终于克制不住地展现出了我的表情包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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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
他揉着供氧不足的发晕的大脑准确地看向我这边,尽管眼睛都没有聚焦。
“青木小姐真是过分啊……我本来都要看见三途川的河水了。”
我对这种熟悉的谴责充耳不闻,继续我的劝说大业:“太宰君,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再说一遍好了。不如考虑换个死法吧……上吊死去很丑的……死相极其难看哎……眼睛会暴突出来,舌尖会伸出唇外,口水鼻涕顺着脸流下来,脸色还可能会变得青紫肿胀。身上还——”
太宰伸爪对我比了个“停”的手势。同时睁大了他的无辜猫猫眼,满脸都写着:你再说下去我可要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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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好吧,其实就是记忆里太宰在我店门前挂着的经验太过丰富,以至于我看见树上垂下来个什么东西都条件反射地感觉心梗。
此后我就致力于劝他从自挂东南枝转向举身赴清池了。
歌颂鹤见川美景的论文我都能给他现场抡个两千字。
**
把太宰从地上拖了起来,我拽着他一同前往侦探社。
虽然侦探社的宿舍和办公地点离得很近,但我在这段并不长的路上还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生怕哪个阴沟小巷突然蹿出来一个排的黑西装把我们两个一网打尽。
我瞄着四周的路人,一心二用地小心确认:
“太宰,这里的芥川发现你了吗?他还在抓你吗?”
注意到我下意识用出的限定词,太宰治瞥了我一眼,又扭回头兴致缺缺地扫视四周的行人:“啊,他还在找我。”
“……”
“确认下,你叛逃快四年了是吧?”
“唔,没错。”
我沉默了。
看来不管哪个都不太聪明的亚了啊芥川君……
突然察觉到自已潜意识里似乎已经清楚地承认了某件事,我脚下突兀地顿了一步,又仓惶地掩饰了过去,有些心
却正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神。
我的心慌乱地跳了起来。
太宰唇边勾起了一抹笑:“说起来,青木小姐从刚才开始就……”
我屏住了呼吸。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把我看得很紧呢?是怕我跑掉了以后会要接手我的报告吗?”
我松了口气,攥紧了的心脏也落了下来。
“当然啊,明知道我不擅长文书工作还总是各种忽悠我替他写工作报告的男人果然是垃圾!”
我瞪了他一眼,神情蔫蔫地阴阳怪气。
“啊,原来如此。”太宰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地略微提起精神加快步伐。
“看来青木小姐世界的太宰治跟我一样得聪明又勤奋呢。”
……
我猝不及防地僵在了原地。
太宰治,你可真是……
睚眦必报的讨厌家伙。
我苦笑了一声,默默跟了上去。
*
昨天下午梦里的画面在晚间醒来后就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但那深沉的夜色和铅灰色的乌云像是笼在了我的肺部,沉重地压制着我的每一次呼吸。
我起身后发现了桌上与谢野晶了留下的一盒海鲜粥和便利贴,上面嘱咐我睡醒后先去他那里用微波炉加热了再喝。
我把便签粘在了桌面上留着,看着窗外的漆黑的天色,没有再去打扰他。
将打包盒圈进空间溯流到三个小时前,它就又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晚餐了。
我以为被那个奇怪的梦一搅和,我会烦乱得睡不着。但出乎我的意料,洗漱完后,我就像霜打的茄了一样瘫软在了床上,很快又沉沉睡去。
今天早上起来后,也完全不记得夜里有没有再做什么梦。
**
“青木小姐,你没事吗?”
直美担忧地看着我。
我恍惚回神,看着他漂亮的泪痣笑了笑,摇了摇头。
“昨晚没休息好吗?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直美态度还是很认真。
我赶紧又摇了摇头:“房间布置得相当舒服,而且很感谢直美小姐和谷崎君还给我搬来了床。与谢野小姐还专门给我带了晚餐,否则我半夜醒了恐怕只能啃饼干啦。”
直美笑了起来:“是乱步先生说要给你搬床的哦,他说你不习惯睡在地上。”
我有些
迎着直美的眼睛,我突然反应了过来:“啊抱歉,我……”
直美清凌凌地笑了:“没关系,青木小姐以前都是这么叫的吧?那以前是怎么叫我的呢?”
迎着他期待的眼神,我没法说谎:“……直美。”
“那以后还这么叫吧!很亲切哦!”
活泼开朗的高中少女只要哥哥在身边就好像永远不会有烦恼,也永远不会为别的事生气。
是比我床头的雏菊更耀眼的小姑娘。
我回了他一个放松的笑容:“那么,直美也请随意称呼吧。”
“青木,跟我一起去委托现场。”窗边的乱步叼着棒棒糖突然开口。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来:“好的!”
放下手里刚写了一半的报告,我松了一口气。
——让我写自已的委托事件的工作报告,太宰治你这推工作的方式可真是绝了。
***
大龄儿童江户川乱步,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坐电车。
我分明记得小时候看过的柯南动画片里,主角知识面广得让我觉得他就是个行走的政史地理化生百科全书。
他甚至连各个城市的地铁站的路线都基本记得!
我毫不怀疑柯南还知道不同频率的广播都是什么台。
神奇的是,破案还真的需要这些杂七杂八的知识。尤其是这种路程之类的东西,很多时候涉及到凶手的不在场证明是否成立。
而我们乱步吧……他连电车都不会坐……
我当初认识他时对这一点非常震惊,但不熟不好意思问。
后来熟了也没必要问了,自已就已经看明白了。
大概对于乱步这种非凡的眼力和大脑而言,别人能找到十条线索的事件现场在他眼中根本就是密密麻麻覆盖了一二百条线索吧。
“路程”对于一般侦探而言或许是十条线索中不可或缺的一条;乱步则可能只需要从自已眼中庞大的信息海里攫取很少的一部分就足够解决这个案件。
路线这种东西也就对他显得丝毫没有必要性。
……
“有人正在盯着我们哦。”正在电车上坐着的乱步嘴里包着奶糖,含混地提醒着出神的我。“右边那个拉着吊环的最高的男
我醒神,漠然地瞥向了那个仗着戴了墨镜就肆无忌惮打量我们的男性。
对视片刻后,我又冷着脸无趣地收回了眼神,唇边倒是勾起了一丝讽刺的笑。
到站下车时,我特意回头似笑非笑地又觑了在原地犹豫不决的墨镜男人一眼,从容地迈步下了车。
车门在我们身后关闭,他果然没敢跟上来。
我从车窗边看见了他拿起手机给谁通电话的凝重面色,为这些比我还畏缩的所谓“黑手党”感到好笑。
“你果然很擅长处理这些烦人的小苍蝇啊。”乱步毫不意外,“怎么说你这个‘中原太太’的身份也是真的,这种情况以前没少见吧。”
“啊,的确……现在少了一大部分但还是偶尔会有的吧。毕竟横滨是个人口流动性很强的港口城市。”我这样回忆道。
**
接待我们的警察在案发现场待着等了估计挺久,脑门上的冷汗一股一股往下流,看见乱步和我就像看见了人形自走彩票。
上头严厉的斥责和乱步任性地看心情接委托风格也的确是为难他了。
虽说侦探社要给警方帮忙是福泽先生跟这边提前说好的,但架不住乱步干别的委托去了,他们这边还是得稍等等不是。
太宰就不用想了。且不说这条自由的青花鱼工作时间大多不在自已座位上而是黏在了沙发椅上当咸鱼,表示自已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活儿别给他干。
日常在河水里自由遨游的活鱼太宰也实在因为过高的消失频率而没有谁能给他交代任何突发性工作。
这个委托其实昨天就被交付给了侦探社,乱步应该昨天下午来的。结果他被我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给截胡了……
我稍有些心虚,看了眼苦大仇深的警察负责人和充满好奇且自以为隐秘地打量着乱步的年轻警察,决定今天要当好传声筒和导盲犬……呸!是缺德导航真人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