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辛同样叽哩哇啦跟妇女说了。
那妇女欣喜地冲着高长安又是一通叽哩哇啦。
中辛翻译“她说这姑娘比咱们中国古代的四大美女都要好看。”
“光说不练假把式。”
妇女走到戏台旁,冲台上站着的“兰陵王”做了个手势。
观众席上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兰陵王”身上。
“兰陵王”自下而上缓缓摘下面具……
高长安首先看到的是一只精致白皙的下颚,继而是一张朱红色的樱桃小口,再向上是一只秀气温润的鼻子,继而是一双卧蚕、玲珑剔透的杏核眼,一对柳叶眉,这些器官完美地镶嵌在一起,组合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高长安虽然没见过中国古代的四大美人,可这一刻他觉得四大美人再美也就长这样了吧!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掌声和欢呼声。
高长安虽然听不懂他们叽哩哇啦在欢呼些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和语气,肯定是在夸台上的姑娘。
这的确是个姑娘,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左右。
如果只看脸,那这姑娘简直就是个出水芙蓉,若是再看她身上的乌金甲和红色战袍,则又多了几分飒爽英姿。
高长安如约从兜里掏出一根十两的金条起身丢到姑娘脚下。
十两金条折银二百两,合日元整整四百块。
四百块日元在当下的东洋,足够一个四口百姓之家十年的吃喝拉撒。
因此,当妇女捡起金条高高举起给观众们看时,众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高长安。
东洋人认为这家伙真有钱!
西洋人认为这家伙真傻!
大清国人认为这肯定是个旗人败家玩意儿!
高长安并不理会这些,你们爱怎么看老子那是你们的事儿,关老子屁事儿!
他的魂儿此刻已经被戏台上那姑娘给勾去了。
“谢谢欧尼桑。”这姑娘恭恭敬敬给高长安行了个中国的抱拳礼。
她冷不丁冒出的一句中国话让高长安喜出望外。
虽然他不懂“欧尼桑”是什么意思,可“谢谢”俩字儿他是切切实实地听见了。
“你还会说中国话?”他好奇地问姑娘。
姑娘点了点头。
高长安小声对中辛说“我要shui这姑娘,你让那老鸨子给我安排安排,花多少银子我都认。”
“你死了这条心吧,人家是艺妓,只卖艺不卖身,你花多少银子人家姑娘都不会跟你干那事儿。你要想玩儿,等会儿咱们上二楼,二楼的姑娘卖身。”
“二楼姑娘有她好看吗?”
“没有。”
高长安有点败兴“你跟那老鸨子说,我要跟那姑娘单独坐会儿聊聊天喝喝茶。”
中辛叫过妇女,和她又叽哩哇啦说了几句,妇女领着高长安走进一旁幽深的走廊。
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前,妇女拉开推拉门给高长安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又做出宽衣解带又穿上的姿势。她刚才看出来高长安并不懂东洋话,便没开口说话,只用动作来表达。
高长安晓得她的意思那姑娘去换衣服了,等一会儿就过来。
于是他便脱去皮鞋进了屋。
妇女拉上推拉门走了。
屋里的装修风格和外面一样。都是日式风格,只是在中间放了一条极具中国风格的矮茶桌。
茶桌上放着个竹制的茶盘,茶盘上一样不少地放着一整套功夫茶具,茶壶、茶碗、公道杯、闻香杯、茶海、茶宠、茶巾、茶道六君子等一样也不少。茶盘旁放着个一尺高的精美青花瓷瓶,瓶里插着一束晒干了的玫瑰花。
中国人大都有喝茶的习惯,高长安也不例外,自打从船上下来登陆东京,他还一口水没喝,这会儿正渴。
茶桌旁放了个小泥炉,泥炉里的木炭还留着几分火红。
高长安拎起桌角的一个小铁砂壶,拿水瓢从一旁木桶里灌满水,又从一旁小竹筐里夹起几颗木炭放进泥炉里,坐上铁砂壶。
水刚烧开的时候,一个身穿和服的女子拉开推拉门走了进来。
高长安搭眼一瞧,正是刚才在戏台上扮演兰陵王的那个姑娘。
“让您久等了欧尼桑!”这姑娘给高长安鞠了一躬,面带愧疚地说。
“无妨。”高长安很大度地莞尔一笑。
“请欧尼桑坐到这里来,我给您沏茶。”
“你在台上表演了那么久也累了,我沏茶给你喝。”
这姑娘表情有些受宠若惊“我不敢!”
“你放心吧,我不会在茶水里下毒的。”高长安打趣地说。
姑娘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我们日本,向来都是女人服侍男人,从来就没有男人服侍女人的。在我们这里,女人是没有资格被男人服侍的。”
“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所以不用理会你们这儿的规矩。茶叶在哪?”
见高长安语气坚定,姑娘便没再好意思推脱,她在高长安对面跪坐了下来,拉开身前茶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四个紫砂小罐。
“这四个里面分别是你们清国的绿茶、红茶、乌龙茶,还有我们日本的玉露茶。欧尼桑不如品尝一下我们日本的玉露茶吧。”姑娘两只一尘不染的眸子乖巧地望着高长安。
“嗯。”
高长安接过姑娘递来的紫砂小罐,开盖,娴熟地用茶铲铲了一铲茶放入紫砂壶,接着冲水,用第一泡茶水冲洗了杯具,随后再次冲水,将茶水倒入公道杯,将公道杯中的茶倒入两个小茶杯中,拿茶夹夹着一杯递给姑娘,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望着高长安这一整套沏茶的动作一气呵成,姑娘微笑道“欧尼桑很精通茶道。”
“算不上精通,略懂一二吧。”高长安谦恭地说。
他端起茶碗到鼻前嗅了嗅,挺香,便轻轻呷了一口。
“欧尼桑,我们日本茶与你们中国茶味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的玉露茶应该也是属于绿茶的一种,我们中国的绿茶喝起来会带着一点点苦涩,你的玉露茶没有丝毫苦涩,喝起来清澈甘甜中透着柔和。”高长安把一杯喝干后,又加了一句“这感觉就像你给我的感觉似的。”
“谢谢欧尼桑。”姑娘微微一笑道。
“欧尼桑是什么意思?”
“哥哥的意思。”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岁数了?”
“我叫泷泽直子,今年十五岁,欧尼桑叫什么名字?”
“高长安。”
“那我就叫你长安欧尼桑可以吗?”泷泽直子一双秀气的眼睛清澈如水。
“可以。”高长安点了点头,“直子,你中国话说得那么好,谁教你的?”
“我家里的清国仆人,我的剑术也是他教我的。”
“仆人?”高长安有些不解,家里有仆人的话,这姑娘应该不是穷人家的孩子,最起码吃喝应该不愁。既然如此,她干嘛出来卖?虽说是卖艺不卖身,可也是卖啊!
泷泽直子看出了他的心思“今天是我第三十天做艺妓,我是为了赚够钱去清国。”
“去清国干什么?”
“报仇。”
“报仇?”
“一个清国人杀死了我的爸爸和妈妈。”
“杀死你爸爸妈妈的人叫什么名字?”高长安随口问她。
“他叫高澄琏,在你们清国的山东当总兵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