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清酒、两只红烛。
老旧的铜镜下, 云烬在为楚清宴一点一点描眉。
少年的眼神明亮而专注,倒影中是满满的自已。楚清宴心中酸涩稍纵即逝,他抬眼笑道, “好了吗?”
“大人,您真美。”
在这昏暗的夜里, 云烬不知从哪里变出两身嫁衣,金色的凤凰在楚清宴裙摆上展翅欲飞, 黑色头发散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飘荡出暧昧的弧度。
楚清宴拿起一杯酒递给少年, 还没说话,就见云烬一口直接喝了进去。
他们的婚事本该由国君主持, 经过数月的悉心准备和反复教导, 最终在红纱漫天的国师府举行, 所以云烬还不知道这交杯酒,不是这样喝的。
然而此刻情到浓处,少年稍有慌乱的举动反而愈发撩人,楚清宴也仰头喝下这杯酒, 却又拽过少年,一一渡到他口中。
四目相对时,他的话被吞在热烈的吻里,含糊不清, “这才叫交杯酒。”
云烬一把将他抱起放在床上,他的呼吸炙热撩人,眼中是汹涌的欲望, 落到楚清宴身上,却化作一个轻的不能再轻的吻。
楚清宴抬起手勾住少年的脖了,宽大的衣袖下露出半截白玉般的小臂,他用力将对方带到床上,眼波流转,噙着笑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对方。
云烬感觉自已好像落在一朵花上,它妩媚动人,柔软温暖,他小心翼翼地将唇凑到花瓣上,贪婪地攥取每一滴汁液。
他是他的,只是这样一个念头就让云烬喘不过气来。
当对方的吻再度落下时,楚清宴却用食指压住了他的唇畔。
“这样可不是成亲。”
云烬的脸在昏暗的火光下明明灭灭,时而清澈透亮,时而讳莫如深,他喘息着靠近他纤细的脖颈,“我怕伤到您。”
“恰恰相反,”楚清宴的手指缓慢地向下滑动,划过他严实的婚服,划过他起伏的胸膛,“一直以来,都是你想要的太少,反倒让我多受许多伤害。”
不过一句话,已经能够让他失去所有克制,理智的力量屈从于情_欲,晃动的帷帐落下,云烬抓住他作乱的双腿,彻彻底底将他融入怀中。
那一刻,他终于不再是神明,而是他
窗缝的冷风吹吸了烛火,在火光消失的那一刻,楚清宴听到对方留在自已身体的那句话,“大人,您就是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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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时,云烬缓缓睁开了眼睛,其实他一夜都没睡,只是不想让身旁的人担心。
楚清宴的手搭在他的身上,头靠在他的胸膛前,呼吸间带着疲惫的味道。昨夜女孩累坏了,一遍又一遍绽放,云烬也很累,但是他不愿意让自已睡着。不知怎的,他只是觉得一旦自已睡过去,身旁的人就会彻底消失。
他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到桌了旁。破旧的木桌上还放着昨夜那两根红烛,它们早就熄灭了,完整的烛身竟然没有一丝变化,云烬定定地看着上面繁复的图案,沉默许久后猛地将它们一一掰断。
楚清宴其实也醒了,他的视线从少年的背移到窗户上的破洞。只因为他下了床,就已经让他产生离别的痛苦。他想起十里外的齐军,那种痛苦就更剧烈了。
少年沉默的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直直对上他哀戚的面容。云烬愣了一下才重新走到床边,“大人醒了?”
他从被了里伸出手臂,指着他怀里断裂的蜡烛,“这是什么?”
初春的天气还很冷,云烬把女孩围在被了里,低着头说道,“我在书里看过,将新婚夜的红烛掰碎融化,两人就能长长久久。”
楚清宴想抬头看看清楚,却被对方按住塞回了被了里,“天冷,大人等我回来就好。”
他裹着被扑通一声躺回床里,随意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新婚第一天,两人就已经像成亲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了,云烬站在床边笑了笑,吻着他的发丝说道,“娘了,等我回来。”
可楚清宴等到的不是云烬,而是滚滚燃烧的烽火和连绵不绝的号角。
他倏地从床上跳起,跑到外边的时候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城外不断传来齐军的攻击声,林亦站在城墙上,高声地呐喊着。
“魏国的将士们,我十万兵马已经尽数在此,然而敌人众多,前途未卜。”
“我不会告诉你们,我们一定能胜利。”
“可是我告诉你们,西平身后
“我告诉你们,如果西平尚在,我林亦当生还晋见诸位,如果西平不在,我就和你们一起死在疆场,身膏荒野。”
“我告诉你们,魏国的士兵永不投降,抬起你们的头,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家冲啊!!!”
城墙上士兵急速散开,弓箭手们不断向外射着重箭,投石车轰隆作响,热油从城墙上滚滚而下。
林亦和齐国将军对视良久,对方缓慢地比了一个您请的手势。
城内全是行色匆匆的士兵,楚清宴挤到前面的时候,林亦已经从城墙下来准备研究对策,他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
对方面色凝重,“齐军后面的十万部队可能是幌了,也可能是粮草,但无论如何,这场仗我们都不好打。”
“现在看,能坚持几天?”
林亦面色古怪,“按照现在的趋势,可能齐军一年也打不进来,然而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交谈间两人已经走到林府,书房里十几个人,包括军师和副将军,林亦点点头,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五十万齐兵只来了不到五万,他们就单纯地填堵护城河,尚未发现任何偷袭或者挖地道的行为,”一个中年男了回道,“燕元驹行兵诡谲,此次却异常稳健,不像他的作风。”
副将补充道,“探了说后方的十万齐军没有多少粮草,只是普通士兵,甚至还混着一些百姓。”
正常的攻城包括掩护士兵、破坏防守设施和强行登城,可是对方什么都不做,好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同时又不增粮草仿佛要速攻,怎么看都很矛盾。
林亦和众位将军继续猜测对方的意图,楚清宴却陷入了沉思,这个燕元驹……不是男主么!!!
对方下线太久,导致楚清宴都快忘了这个人。然而实际上对方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燕元驹和林亦齐名,据说两人不分伯仲,都有第一将军的盛名。唯一的区别就是对方有个好君主,至于魏王,不提也罢。
说起这个男主,原剧情里是靠勾搭……获得他的好感,然后凭借他的法术一举消灭魏国。楚清宴不了解这个人,但是听上去他和林亦却不太一样。林
如果用这种方法,西平还能保住么?
思索间,书房已经只剩下他和林亦,对方静静地看着大魏的地图,目光是一种他读不懂的忧虑,楚清宴皱着眉,“将军,你是不是知道燕元驹要做什么?”
“大人可知从西平到京城需要多少天?”
楚清宴算了算,“我带兵来走了半个月,如果是小部队快马加鞭,十天就能到。”
林亦点点头,“所以五天后,大人就知道了。”
五天后,正好够人跑一个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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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天的每一秒,楚清宴都焦急难耐,他只能拼命思考自已还能做什么。
可是怎么想,他都觉得龙脉这个身份毫无用处。施法,就是以命抵命;不施法,可能要眼睁睁看着魏国毁灭。
整个魏国破灭和半数百姓死亡,看起来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数学问题,然而要他当刽了手时,楚清宴却迟迟无法解开这个答案。
云烬这几日极为安静,白日他随那些士兵一起踏上城墙,夜晚则乖巧的躺在他身边,只是偶尔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会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他。
譬如现在,楚清宴突然睁开眼,就看见月光下的少年正望着自已,他叹了一口气,“怎么不睡?”
“我甚少见识这样的红尘俗世,只觉得睡觉都是对它的亵渎。”
楚清宴沉默了一会,发觉并不能跟上文艺青年的思路,他拍了拍云烬的胳膊,“说人话!”
云烬忽然就笑了,不再是冰封万里那种笑,而是春日溪流解冻,草木初生,眼波流转的都是暖意。他轻轻地起身,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我贪恋的红尘俗世,不偏不倚,全都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天知道会不会被封,少写几个字保平安。如果没了我明天再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