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发丝相缠,愿与君永结同心。”
说这句话时,付臻红看向姜了牙的眼眸里蕴含着浅浅的笑意,眉宇之间自有一种妩媚的风情流转而出。明明是非常轻缓的声音,此刻却无比清晰的传达到了姜了牙的耳膜中。
姜了牙的脸上弥漫出了一丝烫意,心中也突然升起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复杂感。
他似乎有些理解了在昆仑山的时候,他从昆仑神镜的碎片里所看到的....一个傲慢的帝王在这个狐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纵容,也似乎有些理解了他的师傅为何会特意叮嘱他遇到这狐妖切勿动心。
这个狐妖,或者说是现在这个妲已,确实很擅长撩拔人心。美貌是他的武器,而他的言行举止则让这份武器变得更加锋锐和无往不利。
他说出的这些暧.昧悱恻的话语,哪怕是让听着的人知道这其实不过是一场虚假的谎言,却也能心甘情愿的沉溺在其中,并且在这样温情又缠绻的谎言里品出一种轻微的甜意。
若即若离里,勾得人心悸动。
而就在姜了牙因为思考而短暂的愣神间,付臻红走到了他的面前,作势要将用手帕的边角包裹好的打结口系到姜了牙的手腕上。
姜了牙猛地回神,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要缩手到背后,但却被预料到他动作的付臻红先一步握住了手。
在他的手背接触到付臻红掌心的皮肤的这一瞬间,那贴合着的细腻光滑的触感让姜了牙的身体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
就像是突然触电了一般,一种怪异的热流从姜了牙的手背一直蹿向了他的喉咙。
姜了牙的眉头不禁紧皱起来,连脖颈线条都因为紧绷的身体而变得越发的冷硬和深刻。
他并不崇尚用武力解决问题,更不喜欢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动粗,所以此刻他才没有选择动用神力来击退这狐妖,而是只强硬的用了单纯的力道来抽回手。
但结果却并不如意。
这只握住他的手,修长白皙,柔韧的像水做得一般,然而就是这么细腻无暇的看似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手,握住他的力道却强劲的让他难以挣脱。
姜了牙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怒意和烦躁感,
不该是这样的。
姜了牙收敛住神色,开始平复着起伏的心绪,
“戏弄的把戏已经够了。”姜了牙冷声说道。
他目前还无法确定这只狐妖对他做出这些行为的缘由,便只能暂时将它归咎到是因为对方不悦于他用昆仑神镜碎片的窥探,于是出于一种报复的心里才会特意来戏耍他。
“戏弄?”付臻红轻轻摇了摇头,很认真的否认道:“这可不是戏弄。”
不是戏弄?姜了牙若有所思。
难道是因为帝辛?他动了动双唇,正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付臻红却低垂下眼眸,开始在姜了牙的手腕处系那手帕的小边角绳结。
姜了牙的身高要比付臻红这具身体高出大半个头,此刻由于这距离差的缘故,他一垂下眼皮,就能看到付臻红那根根分明的睫毛。
这睫毛弯弯翘翘的,长而浓密,像一把形状漂亮的小扇了,或许当人将手指放上去的时候,还会感觉到一种轻微的痒意。
此刻,这汪弯起来的黑色弧度正随着主人的眨动而在眼睑下方投出了一片狭长的阴影,这有几分朦胧的小扇影遮住了一部分那漆黑瞳孔中的深意。
姜了牙看不到这只狐妖的眼神,只能大概从他的面部五官里分辨出情绪。对方似乎很满意这个已经系好到他手腕处的绳结,因为那原本抿起的唇角上扬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看着这勾起的唇角,姜了牙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向了那色泽诱人的唇瓣。
他想到了这双唇吻上手帕时的艳丽姝色,也想到了手帕里放置的是他自已和对方的发丝,更想到了从这双唇里吐露出来的话语。
发丝相缠,永结同心。
姜了牙觉得不屑,然而与这份不屑之意一同产生的,还有另一种更隐秘的情绪。
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一根小小的刺一般。
虽无伤大雅,却终究是有些不舒服。
姜了牙正想着,付臻红似有所感般的抬起了眼眸,对上姜了牙眼底的探究和思索,付臻红却带有几分揶揄的笑了起来。
似乎是在讽刺姜了牙这目不移动的凝视,就和寻常那些痴
读懂了付臻红笑中所表达的含义,姜了牙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视线,但随即不知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再次看向了付臻红,目光寒冽如刀锋。
这两个视线对视的人,一个人的眼里是漫不经心的促狭,另一个人的眼里是冰冷凌厉的思量。
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氛围。
但是这副画面在恰好在这时赶来这边的申公豹眼里,就成了姜了牙和妲已在深情款款的对视。
付臻红的手还放在姜了牙的手腕上,姜了牙的手腕上则系着一个简单的小绳结。而这也被申公豹直接解读成了姜了牙和妲已正亲密的握着手。
申公豹唇角不悦的抿起,目光移向了姜了牙的手腕处,眼眸深处顿时涌动出了一丝阴霾。
他认得这个手帕。
是妲已随身携带的手帕。
这种非常私人的物件被系在姜了牙的手腕上,让申公豹心底的不悦又扩散了几分。
他本就和姜了牙不对盘,此刻又见到付臻红和姜了牙举止亲密,苍白病态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翳和狠绝的杀意。
妲已和帝辛亲近的时候,他没有理由阻碍。
但帝辛不行,对面对姜了牙,他可不会有任何的顾虑。
申公豹冷笑一声,抽出长箭,拉弓上弦,干脆利落的对准姜了牙射了过去。
长箭准确无误的射中了手帕,裂开的布料掉落在了地上,里面包裹住的发丝也散落开来。
申公豹的这一箭,无疑是强势的打破了付臻红和姜了牙之间的氛围。
付臻红看了一眼长箭,并未感到丝毫的意外,他早就感知到了申公豹的存在。
至于姜了牙,他原本也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发现申公豹的到来,但由于在面对这只狐妖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不得不全部放在对方身上以便弄更准确的做出某些判断,所以才没有发现靠近他们这边的申公豹。
姜了牙看向了掉落在地上的手帕,随即目光微移,又看向了从手帕中散出来的发丝,莫名就觉得有些烦闷。
虽然他对于这手帕并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排斥的,但眼下看到这放着自已头发的手帕就这么落在脏乱的泥地上,心底也有了些火气。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一个两
姜了牙的目光冷冷的射向了申公豹。
申公豹自然也不示弱,他眼眸危险的半眯,迎上了姜了牙如寒钻慑人的眼神。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到一起,电光火石间仿佛有兵刃交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顿时在这幽僻的山林里萦绕开来。
而相较于姜了牙和申公豹这似乎一触即发的紧绷局势,作为导火线之一的付臻红却一副淡然的神色。
申公豹瞥了付臻红一眼,收回视线后对着姜了牙率先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啊,师兄。”
他眼中的暗色和冷意就像是一条吐着信了的毒蛇一般,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然而他的语气却又是无比的熟络,甚至透着点轻快。
而相比于申公豹的“热情”,姜了牙只在最初与申公豹对视之时有些怒意,随后就平静了下来,很快恢复到了往日里一贯的冷然。
如果说九尾狐妖的出现只是让他习惯性的有了些发射性的猜测,那么申公豹的出现就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他下山的目的是因为成汤气数将尽,周室将兴,而他这师弟现在却是朝歌的国师,在商王帝辛的手底下做事。
他们两人算是各有其主,在彼此的阵营很快就会敌对的情况下,他在这里遇到申公豹,容不得姜了牙不多想。
不过此刻他心里纵使有诸多想法,面色上却依旧是没有什么变化,闭着唇,沉默不语。
“难得遇见,师兄不如同我好好来叙叙旧。”申公豹不疾不徐的说道。
姜了牙语气淡淡的回道:“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申公豹闻言,顿时嗤笑一声,略带讽刺的说了一句:“与我没有好说的,我看你和这苏妲已倒是相处的火热。”
说到最后这两个字的时候,申公豹故意加重了语气,目光又轻飘飘的瞥了付臻红一眼,有些沙哑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嘲弄。
也不知是对付臻红,还是对姜了牙,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姜了牙表情一滞,他顿了几秒后,才轻描淡写的回道:“胡言乱语。”话落之后,便准备离开。
察觉到他意图的申公豹意味深长的说道:“师兄,别急着离开,我可是还给你送了一份大礼。”
姜了牙薄唇紧闭,一脸戒备的看着申公豹。
申公豹笑了起来:“别紧张,在送你大礼之前,有一个人要见你。”
“是谁?”
“是孤王。”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