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五月初,一弯皎月,高悬空中。
夜晚的上京城,因着还未到宵禁的时分,此时街上,仍旧有许多百姓。从四面八方传来商贩的吆喝声,车马声、吵闹声等等。
上京城不愧是个能容纳百万人口居住的大城池,举目一望,街道上的人摩肩擦踵,车水马龙。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红砖绿瓦之间,突兀横出的飞檐下,挂着各个店铺的招牌,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尤其是傍晚时分时,街道各个高层阁楼上,挂着各种各样,印着五颜六色漂亮花纹的灯笼,灯光透过灯罩散发出绚丽夺目的光彩,一盏一盏如百花争艳般争相开放,花团锦簇,张灯结彩,为上京城增添了几分喜庆祥和。
置身其中,让祁世臻不由感慨上京城的夜市真是太美了,像极了一名妖冶邪魅的女子,抬眸间,摇曳生姿。
正事要紧,置身人群终归是速度慢了些,祁世臻挑了一个人少的角落,一个轻巧间便上了屋顶。
她运着轻功,在屋顶上悄声飞跃,当真是飞檐走壁,“踏雪无痕”。
底下是热闹的夜市,然而谁也没有发觉身后屋顶上有道娇小的声音如一阵风般,迅速飞掠而过。
玄武街与朱雀大街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相差甚远,绕是祁世臻运起七八分力,依旧花费了一刻多钟的时间。
“还真远~”终于抵达朱雀街的祁世臻嘟囔了一句,目光远眺,似乎想穿过一座座府邸,看向尽头。
祁世臻摇了摇头,小声吐槽了一句“足足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果然太久没锻炼了啊~”
若是叫祁飞知道她此时的话,恐怕得气得厥过去。
瞧瞧,这是人话吗!
从城南到城北,即便是别人快马加鞭,也得两刻钟的时间,她不过单纯靠着一身内力,就这么“飞”过来了,时间缩短了不说,竟然还嫌弃……
这简直就是人间大型凡尔赛啊。
再者,从这点,也可以侧面映证她的内力之深厚,能支持她持续不断用内力轻功来赶路。
越是接近朱雀街尽头,祁世臻越不敢大意,毕竟来之前,她并没有事先侦查过地形,眼下完全是靠着一腔蛮力,天擦黑不久她就过来了。
为的,就是赶时间,她有预感,那假的马永霖,吃枣药丸!
近了,近了!
祁世臻慢慢靠近天牢,在距离三十丈左右的角落,视线望向天牢大门。
她寻了个隐秘的角落,站在高处,观察着天牢的方向。
渐渐地,她越靠近天牢的位置,越感知到暗中隐藏着不少高手,若非她细心,定然忽略了去。
“我去!这么多人?”
祁世臻身子贴着墙,那是一个巡逻死角,即便是有高手经过,轻易也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无法光明正大从天牢大门进,只得走老方法翻墙。
按理说,黄昏前,展南舟应该是有提审过那马永霖一次,只是,很可能审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再加上这件事,惊动了皇上,想来那个马永霖会收到重点关注。
祁世臻脑子快速转动着,思考着犯人可能被关押在哪里。
“如果是我的话,保险起见,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接着,她眼前一亮,既然如此,那这人就很可能被关在普通犯人的地方,用以混淆视听。
即便今夜有旁人来灭口,若无周密计划,一时间应当也难找到。
一念至此,祁世臻趁着夜间狱卒巡逻换岗的间隙,悄悄溜了进去。
全力动用内力的她,就如同一阵黑风,一下子从那两个护卫间飘过。
“咦……刚刚怎么好像有人过去了?”狱卒甲突然搓了搓手臂道。
“不是吧,我怎么觉得是一阵风吹过而已?”狱卒乙砸吧着嘴道,顺带还看了一眼四周,见无异状,又不再理会。
“不可能啊,我刚刚怎么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闪过去了……”狱卒甲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道。
狱卒乙看着他,又看了一眼四周,还是没有任何异状,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这擅闯天牢可是重罪,谁敢如此不长眼来此了?”
狱卒乙很是肯定道,顺带还给同伴普及了一下东陵律法。
“这……或许我刚刚真的看错了吧……”
闻言,狱卒甲挠了挠头,再看了一眼并无任何异样的天牢,这才道。
已经顺利飘进天牢的祁世臻躲在角落,将他二人的对话听得分明,心下好笑这人的直觉很准,可惜,还是小爷我技高一筹。
随即,祁世臻不再理会,一心想着迅速寻到那个关押马永霖的地方。
按着心中猜想,祁世臻暗暗观察着,重点关注的就是那些普通囚犯的区域,果真通过那些牢饭的嘀咕声,悄悄发现了关押马永霖的牢房。
不再迟疑,迅速溜了过去,在右手边尽头拐角第一间,里头赫然是被卸掉了嘴中毒药,被枷锁脚铐锁住的马永霖。
此时,门口的狱卒已经悄无声息被她隔空点了睡穴,她上前,扶住狱卒让他们靠在铁栏杆上。
随后,这才走上前,一手隔空点穴,制住了马永霖。
在他震惊的目光当中,随手撬了门锁,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
镇国公府,祁世卿自下午起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因为要与父亲商量上折子的事情,一时间就忽略了去。
在用晚膳的时候,祁世卿见到独自上前的妹妹,难得身侧没有祁飞的身影,心中诧异了一下,想起祁飞下午负伤的事,这才了然。
饭后,他看着祁世臻乖巧回院落休息,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
“遭了~”
突然,祁世卿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自认为对妹妹了解很深的他,这才明白,为何今晚妹妹这般乖巧了,怕是酝酿着什么计谋了。
于是,他迅速去了澄瑞轩。
“祁飞,你出来!”
“世子爷安!”
祁飞看着行色匆匆的世子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第一时间行礼。
此时的祁飞,僵硬着右手,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白色的绷带,祁世卿抿着嘴,眉头紧锁。
“阿臻呢?”
祁飞闻言,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回世子爷,小公爷他睡下了……”
祁飞这稍稍迟疑了一下的神色被一直注意他的祁世卿看在眼底,心中的想法慢慢被证实。
“本世子问你,阿臻呢?”
祁世臻嘴里吐出这句话,身边的气息也越来越压抑,祁飞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后背直冒汗。
小公爷,对不住了,不是我方太菜,而是对方太强大!弃暗投明才能苟住!祁飞到底还是小声地说了句“回世子爷,小公爷他……他去了天牢!”
“什么?天……?”牢……
后一个字到底没说出来,镇国公势大是真,但谁知这府中还有没有细作藏匿着。
再加上这擅长天牢本就是重罪,思及此,祁世卿一个心都到嗓子眼了!
“你!你好样的!”
祁世卿伸手指着祁飞说到,到底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将剩余的话噎了回去。
祁飞后背一凉,心中的愧疚也渐渐加深“世子爷,都怪属下,没能拦住小公爷……”
“行了!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命令暗卫集合!去朱雀街接应。”
祁世卿脸上怒气升腾,一摆衣袖,冷冷吩咐了一句了,随即便转身往外走去。
心中想着,待会妹妹回来,可要好好训斥她一顿,让她再这么轻率……那天牢是能擅闯的地方么……
这边,祁世臻还不知道自己的行径已经被属下斗了个干净,正在牢房中审问马永霖。
马永霖见到牢门被打开,下意识看向来人,以为是狱卒要将自己提去审问,谁知进来的是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衣当中的男子。
下意识就想问“你是谁……”嘴巴动了动,但是并未发出任何声音,真正是有口难言!
马永霖这才意识到来人竟然在自己悄无声息之际,点了自己的哑穴,顿时瞳孔放大,眼中的震惊显而易见!
“想问我是谁?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祁世臻走上前,沉着声道。
她特意压低了声线,任谁也听不出她将她的声音和祁世臻结合起来。
“你呢,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便好,最好识相点,还可以免了许多痛苦。”祁世臻轻扯嘴角笑了笑,话虽如此,但是她还是希望这人待会能硬气一点,祁飞受伤,这口气她可还没出呢!
想着,祁世臻放开了他的哑穴。
果不其然,那黑衣人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做梦!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即便你打死我!”
“呵,倒是硬气!不错,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让我多了许多乐趣!”
祁世臻笑了笑,那张特意丑化的平平无奇的脸,笑起来,并不好看,反而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希望你待会还能说出这样硬气的话。”说着,祁世臻丢了一颗药丸进了马永霖的口中,顺带还点了他的哑穴,她可不想听他痛苦的哀嚎。
随即她又道“对了,等会改变主意的时候,记得眨眨眼睛。”
说着,祁世臻就退到了一边,准备欣赏黑衣人扭曲的痛苦。
不过片刻,药效发作,那黑衣人起初还很是不屑,并未觉得有何痛苦,但是随即,不过瞬间的功夫,腹中便痛如刀绞,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四肢野开始剧痛不已。
马永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中的骨骼好似被人断掉又重组,一片片,剧痛折磨着他。
以至于不过短短半刻钟的时间,他都觉得过去了数年,这简直就是度秒如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