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拔的站在那儿,研磨药材的模样格外矜贵,指节分明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捣着药材,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炼丹制药的本事应也是不凡的。
云朱儿一口茶没喝完,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
东陵被看得几分不自在,反复看着自己手里的药材是否研磨出错,更是反省着自己是不是有说错话做错事。
被盯着看着发憷,东陵放下了药材,走到了朱儿身旁。
她坐着在那儿,仰头看着他,他九头身长,站着显然太高了,为与她平视,在她面前,膝盖下弯,单膝跪下。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饕餮的话。”她慢吞吞回答。
深谙的眼睛眯了眯,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在想别的男人说的话。
明显感觉到眼前的男人不悦的情绪,被他的情绪逼得有些紧了,她说:“饕餮就是个小孩子,你在想什么呢?”
“小孩子?”东陵逼近,“朱儿,我和你年纪相仿,约五百岁上下。可那饕餮,虽然是十五岁的少年模样,但是你知道它实际年岁吗?”
云朱儿有些吞吞吐吐。
东陵的压迫感隋然而至,“追索饕餮的年岁,从它第一次在古书中出现,便已是三万年之前的事情。我和你在它眼里,才是小孩。”
离得近了,她鲜红红润的唇瓣,白皙细腻的肌肤便看得十分清楚,东陵眸子越深,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这压迫感令云朱儿感到窒息,那深炯的几乎要吸走她的灵魂的眸子让她心里生出了几分怯意。
面对刀山火海她不怕,面对千军万马她不怕,若是要真的和眼前的男人打一场,也不是不能打,也不是一定会输。却也是不明白,为什么此刻内心深处,居然胆怯。
面对这分怯意,云朱儿语速有些快的说:“饕餮是龙之子,东方大陆纯血天龙之子。我是真龙,赤血红龙。东皇你不懂,我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我是在想,我和饕餮,是否真的有血缘关系!”
话说完,来自东陵的压迫感依旧还在,他慑人的眸子盯着她不放,没多久,这可怕的压迫感倏然消失。
他直起上身,却依旧是单膝跪着。
指节分明的大手从她细嫩的小脸上轻轻抚过,此时此刻,有了几分怜惜。
“朱儿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吗?”
云朱儿一愣,脸色唰的红了,没想到,刚刚一时口快,说出了埋在自己心里的话。
也怪他,离自己那么近,太过威严,压迫感太强。
东陵眸色微垂,缓缓道:“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寿元也普通。早在四百多年前,我就送她们离去。她们走后,我常常想着,是不是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了。我是不是就,从此消失了……”
父母死后,宛若东陵也跟着死了。他的存在,只是东皇一族的一个工具,东皇卧龙的影,东皇族的武器,东皇卧龙的一条命。
没有人知道东陵的存在,他亦不可能将自己的事情往外面说。
因为,但凡知道东陵的真实存在的人,东皇一族一定会倾尽全族力量,将其灭杀。
他从来都不是他自己。哪怕已是渡劫后期,哪怕走到哪里都被尊重,被叫一声东皇少爷或者东皇老祖,但没有自己的身份的日子,依旧过得跟行尸走肉一般。
他比东皇卧龙先几十年达到渡劫后期,可东皇卧龙现在已经到了突破巅峰的阶段,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原因,便是他的心结罢了。
云朱儿见他模样确实难过,有些不忍。心里却是犯着嘀咕。
东皇卧龙的父母双亲,不正是东皇一族的族长,不是还健在吗?
否则,东皇卧龙不就应该即刻继位族长了?
虽然疑惑,但也只是一晃而逝,没放在心上。
东陵五百岁年纪,早已学会控制和收敛自己的情绪,对着她不由自主的宣泄过后,很快将那一阵难受深深掩埋。
他握紧了她的手腕,他知道她的手腕上有他留给她的铃铛,这个铃铛里面,是年幼时的他,亲手刻下的自己真实的名字。
将来,若整个世界都没人能记得他,他依旧希望,能有自己真实的痕迹。
朱儿直面他的情绪变化,感到震动,她想,有些话,她应是可以对他说的。
“自我有意识
以来,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我见妖生子那么不容易的时候就常常想,是不是因为生我,母亲太过辛苦,所以就不要我了。亦或者,他们不喜欢我,将我抛弃?还有没有可能……不是因为母亲不要我,而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事情,母亲难产……?”
任何的可能都不是云朱儿能够去想,能够面对的。
她不希望父母受到伤害,更不能接受父母不想要她。
“不会的,朱儿这么可爱,朱儿的父母怎么会不要朱儿?”东陵摩挲着她细嫩的小脸,“修仙漫漫,变故丛生,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朱儿的父母或许也在努力寻找朱儿呢?”
云朱儿没有挣脱他粗糙的手,她盯着他的眼睛,似乎也在寻找一个安慰。
“可,东方大陆就这么大,纯血龙族就这么多。我曾一个人去过龙族龙宫,寻过纯血天龙,翻山越岭,跨遍东南西北,却依旧找不到我的父亲母亲……”
她眼眶红着,一双渴望得到回应的眼紧紧盯着他看。
她这副模样,东陵越看越觉得怜惜,心脏砰砰砰地跳动,宛若自己的存在又有了意义,宛若自己在某处找到了自己重要的意义和归属。
他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她细腻的几乎看不到毛孔的肌肤和他粗粝的指节分明的大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声音轻而温柔,是那种疼爱的宠爱的。
“那是因为以前你都是一个人寻找。朱儿,今日后,有我陪你一块去寻。”
说着,他缓缓起身,一手撑在了椅子扶手处,另一只手扣向了她的脑袋。
他托着她的脑袋,亲吻了她泛红的双眼,对着她本就被吻得红肿的唇,重重吻下。
东陵的吻极富攻击性和侵略性,就像是他想用自己的感情,将她内心的那一片缺口彻底填满。她感觉到自己胸腔的空气被一寸寸榨干,失去依靠宛若无所依傍的浮萍,她白皙的双手摸到了他的衣服领口,死死拽住。
东陵侵略性的吻榨干了她胸腔的空气,直到她受不住后才将她放开。
“朱儿,呼吸。”
她大口汲取空气,喘息,胸口起伏。
两颊一片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