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确实没有认出匡石,如果她知道受伤的人是她的夫婿,不知道是何感想,会有什么举动?
她看匡石很疲惫,给他准备了一碗淡盐水,还把厨房里剩下的几个菜包子都端了出来。
匡石十分放松,心安理得的吃了小童养媳准备的饭食,坐在椅子上眯了一觉。
木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更不敢离开,唯恐对方误会她去报官动杀心。
“咚咚咚,”一阵砸门声惊扰了两个人。
木樨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不会又来一个受伤的吧?
“谁在敲门?”
“巡逻的官兵,药铺里为何有灯光,开门!”外面传来粗暴地喊喝。
木樨下意识地回头看,衡三郎眯着眼睛在养神,好像没有听到官兵地喊叫声。
怎么办?
心跳要蹦到嗓子眼了,如果衡三郎被抓住她也罪责难逃。
迅速把一些草药倒在地上掩盖住污血,盘算着把他藏在哪儿。
在她回身的瞬间,衡三郎不见了,几十个官兵破门而入。
为首的大个子校尉趾高气扬地喝道“大晚上的为什么还在药铺里?”
木樨腰板直挺,目光平和而沉着,衡三郎不见了,也就不畏官兵的盘查了。
“回禀将军,药铺是前店后家,白天卖药晚上做药。官家规定太阳落不许上街,不许卖药给外域人,没有说不许在自己家里干活。药铺是小本买卖,里里外外都要自己操持的。”
她说得在情在理,无懈可击。
官家宵禁,管不着百姓家里点灯干活。
大个子校尉明知道她说的有理,但不想就此收手,他们是奉命来抓人的。
“有人看到逃犯到药铺里来了,把人交出来。”
木樨心里咯噔一下子,衡三郎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细一想不对呀,他到药铺来一个多时辰了,官兵隔一刻钟在大街上巡视一遍,如果有人看到逃犯官兵早就来抓人了。
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不是敲诈就是勒索,难道想弄些酒钱逍遥快活去?
“将军,我一直在药铺里,没有看到什么逃犯弄错了吧。”
“整条街上只有一家药铺不会弄错的,抓起来带回去盘问。”
官兵嘴里的逃犯未必都是坏人,因为官兵里的败类比好人多。
抗击外敌他们是酒囊饭袋,未曾抵抗就把外域蛮人放进了城,欺压百姓榨取钱财却恬不知耻,大发淫威。
木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问青红皂白地抓人,城南大牢的事情要重演了,接下来的事情顺着她的预感发展了下去。
四个如狼似虎的官兵扑向木樨要抓她走,在他们触碰到木樨的瞬间,“啪啪啪啪”四个响亮的耳边把四个官兵打出了药铺。
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木樨的胳膊,脱离了官兵的围困,她回头的瞬间看到的是衡三郎沉稳如山的眸子。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披了一件斗篷遮挡住了伤口,斗篷哪里来的?
大个子校尉都没有看清楚衡三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这个黑袍人偷袭自己,脑袋早就搬家了。
仗着人多势众吼道“你是什么人,敢阻挠官府办差?”
衡三郎风轻云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一个末等校尉竟敢随便抓人,你是守备人借调到郡守府的吧?”
大个子校尉被说愣了,一般百姓看不出他的官职,一身军服都以为他是大将军,小大夫不是也叫他将军吗?
这个黑袍人什么来历,一针见血点破了他末等校尉的身份。
他确实是守备府的人,被借调到了郡守府执行今晚的特殊任务。
“你说得不错,我是守备府的校尉,但管你们这些平头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守备府是个末等的小官,在百姓面前却可以肆无忌惮的耀武扬威,他就是要把这份优越感发挥到极致。
衡三郎把木樨挡在身后,“你不是巡夜当值的官兵,是特意到药铺来抓人的?”
大个子校尉冷笑了一声“我们奉命抓人不关你的事,赶紧滚。”
衡三郎面冷如冰,不为对方的威慑所动,“我是木大夫的朋友借宿在药铺,理应为她分担,如果弃她而去岂不是不仁不义?”
大个子校尉被他的气势镇住了,但想到自己校尉的身份又跋扈了起来,不想废话,也不在乎多抓一个人。
“你想做有情有义的朋友,成全你,跟我们走一趟吧。等木大夫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再放你们回来。”
衡三郎扫了门口的官兵一眼,“你们只想抓人,没有放回来的打算吧?要不然郡守府也不会借人来作恶!”
大个子校尉的来意被说破,恼羞成怒。计划非常缜密,怎么被黑袍人识破了呢?
“你想为她出头,我看你就是逃犯,来人把他们两个一起带走。”
“慢着,要不要跟你们走要木大夫说了算。”衡三郎双眉一挑,眸子里的凌厉让校尉打了一个寒颤。
眸子里不是黑白分明的眼珠,而是把人碎尸万段的利剑。
衡三郎侧过身温和地对木樨道“想想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人家买通了官府来抓你了。”
木樨痴痴地看着衡三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能卜会算不成,一句话就道破了校尉来的目的。自己却傻傻的以为官兵是来敲竹杠,要酒钱的。
“我跟他们走如何,不跟他们走又怎样?”
衡三郎看出她有些紧张,故作轻松道“他们来抓你是早有预谋的,你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跟他们走轻则吃官司,重则人财两空。”
“不跟他们走,官府就会给你扣一个私藏逃犯,意图谋反的罪名,不仅要抓你走,还药封你的药铺,牵连你的家属。”
木樨脑袋嗡了一声,这是谁给自己做的局呀,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呀。
进退都无路,好歹毒的阴谋。
“我因为购买药铺和安乐堂的马大夫有些过节,他不至于想要我的命吧?”
衡三郎把目光落在了大个子校尉身上,“马大夫给郡守送了多少银子,你半夜三更的来抓人?”
校尉当差多年,第一次被平铺直叙地问收了多少贿赂,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也不知道马大夫给郡守送了多少银子,只是奉命抓人而已,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衡三郎看他不说话失去了耐心,一只手猛然抓住了他的琵琶骨。
“我问你什么最好如实回答,敢胡说半句我就让你的琵琶骨变成碎骨,废了你这只胳膊。”
大个子校尉错不及防就被制住了,疼得一咧嘴。
他是练武的人,知道琵琶骨一碎人基本就完了,他可不想就此放弃大好的前途,成为一堆臭肉。
得银子捞好处的是郡守府的人,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命。
行家伸伸手就知道有没有,衡三郎动作敏捷都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说明对方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
两人的功夫相差可不是一星半点,很可能是校尉到镇国大将七品的距离。
做为一个末等校尉,活长远才是硬道理,别跟比自己厉害的人较劲,要不然死得会很惨。
在战场上战死是为国捐躯,越级抓人被废了,只能落个违法乱纪的罪名,犯不着为别人的事搭上一辈子。
身后的官兵想上前营救,被他喝住了,“不要过来,想害死我吗?”
官兵们不敢违命,也不想担一个谋害上司的罪名,退到了门外。
冷汗顺着校尉的额头流了下来,他没有硬抗选择了妥协“大侠你有话只管问,我知无不言。”
“马大夫和郡守府做了局,让你来抓木大夫?”
大个子校尉点点头。
“准备把木大夫押到哪里去?”
“我等奉命把木大夫抓到郡守府的大牢去。”
“西汶州有城西大牢,城南大牢,为什么要把她关到郡守府大牢里?”
校尉心里暗自叫苦,木大夫上次在城南大牢被茅公子劫走了,哪里还敢往大牢里送。
心中这么想嘴上却不敢把副守备府牵扯进来,强撑着道“有人要问木大夫一些事情,押到郡守府大牢比较方便。”
“谁要见木大夫,问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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