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看到他那张机器人般的面孔时,我就会想到你,想到和你在一起时你逗我开心逗我笑的画面,那个人,是和小韦你截然相反的人。我才知道,原来我喜欢的,还是小韦你。”魏青青低声道。
韦孝谦转过头,怔怔地看着魏青青。
魏青青抚摸着韦孝谦的脸。
“小韦,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韦孝谦心中微微一动,旋即陷入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青青,我虽然还无法放下你,但现在不能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你不是还喜欢我吗?”
“我有……不能和你在一起的理由。魏”
“什么理由呢?”
韦孝谦抿了抿嘴唇,“其实……我确实有……新的女朋友了。”
啪嗒一声,魏青青手中的奶茶掉在地上。
奶茶顺着台阶往下面翻滚,在大理石石板上,留下一串黏糊糊的、绿色的奶茶痕迹。
五月的月工市,已经热气逼人,然而从不远处吹来的风,却带着微微的凉意。
“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吗?”魏青青颤声道。
韦孝谦垂着脑袋,沉默地点点头。
“我不相信,你是骗我的对不对?”魏青青瞪大眼睛,连连摇头,“小韦,你是为了拒绝我,故意编出的这个借口对不对?”
“不是借口,而是……我真的有女朋友了。”
魏青青的眼睛里涌出水雾。
她捂着脸,“哇”的一声哭出来。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说你没有女朋友,你为什么要骗我?”
“对不起。”韦孝谦抿着嘴唇。
“为什么你刚刚,不直接告诉我呢?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呢?”
“因为我才刚和你分手,就有了新的女朋友,我……说不出口。”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魏青青缓缓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韦孝谦,“一个月前,不是你刚刚和我分手的时候吗?难道你那个时候,就已经和她在一起了吗?”
韦孝谦轻轻点点头。
“是和你分手当晚,我就和她在一起了。”
魏青青瞪大眼睛。
她张着嘴,看着韦孝谦。接着,忽然伸出手,在韦孝谦脸上扇了一巴掌。
韦孝谦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
他手里的奶茶也洒了出来,泼在手背上。
没多久,脸上浮现出五道血红色的掌印,嘴角也微微有些红肿。
他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对不起,我刚刚情绪失控,对不起……”魏青青恍然回过神,手抚摸着韦孝谦刚刚被她扇过的脸,急得眼泪快流出来,“怎么样,有没有事?”
韦孝谦摇摇头,“没关系。”
他看着被洒了奶茶的手背,低声道,“其实那天晚上和你分开后,我喝了很多啤酒,一边走一边喝,一直从和你分开的火锅店,喝到江滩公园附近。我就是在那里遇见她的。当时她在江滩公园,看望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生命。”
“这么说,你是那天晚上才跟她第一次见面吗?”
“不是第一次见面,之前见过一次,但我和她第一次相见时,根本没有说过几句话,甚至于,我第二次见到她时,都认不出她。所以,也差不多相当于第一次见面。”
“那你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呢?难道你见到她的第二眼,就喜欢上她了吗?”
“我当时并没有喜欢她,不仅当时没有喜欢她,就连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我不告诉你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我很迷茫。”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
“因为……”韦孝谦微微动了动下巴,“她能够给我经济上的支持。”
“给你经济上的支持?”
“她给我钱。”
“小韦,你说……什么?”魏青青的瞳孔缩成两颗黑点。
她的嘴唇轻轻颤抖。
“我和你分手的时候,依然远远没有凑够报课程班的钱,哪怕我不要命地工作,凑齐那笔钱,也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当时几乎走投无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那天晚上喝的酒,几乎比我这一年喝得酒还多,我明明难受得想吐,但我不知道除了喝酒,我还能做什么。就在那个时候,她向我告白了。她让我当她的男朋友,作为条件,她会给我钱,让我有钱报名课程班,心无旁骛地复习,准备半个月后的兽医考试。”
“你说的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像那个包养男朋友的罗曼娇?”
“是不是罗曼娇,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魏青青大声道,“你怎么能跟罗曼娇那种人在一起!如果真的是罗曼娇那种女人,你让别人怎么看你?哪怕她给你钱,那钱也是肮脏的!”
韦孝谦手抱着奶茶杯,没有说话。
“哪怕那个人不是罗曼娇,但是你怎么……你怎么能拿女人的钱呢?你可是堂堂的男子汉,怎么能为了自己的梦想而牺牲自己的尊严?”
“可是……拿女人的钱,就是牺牲自己的尊严么?”韦孝谦低声道。
“难道不是吗?”
“但是我的尊严,在你跟我分手的时候,就已经破碎得一点都不剩了。”
魏青青忽然间呆住了。
她的表情定格在脸上,怔怔地看着韦孝谦。
韦孝谦缩着脖子,两只手抱着奶茶杯,商场的霓虹灯光照在他背上,在身前的台阶投下一团影子。
“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种话。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都是我不好。”
韦孝谦摇摇头,低声道:“没关系。我没有责怪你。”
“对不起。”魏青青轻轻转过身,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不安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该那么说你,我不该怀疑你的,你怎么会给罗曼娇那种人当男朋友呢,你明明不喜欢那种丑女,是我自己瞎想了,还朝你发脾气,对不起。”
韦孝谦的瞳孔缩了缩。
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罗曼娇的影子浮现在他眼前,他忽然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低着头。鼻尖却越来越酸,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你现在考上兽医了,你还需要那个女人的钱吗?”
“不用了。”韦孝谦声音沙哑,“我现在的工资,足够我自己生活。”
“那小韦……你跟那个女人分手吧?”
韦孝谦的瞳孔缓缓扩散开。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魏青青。
“为……什么?”
“你既然不喜欢那个女人,早晚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对这段感情感到恐惧和厌倦的。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跟她分手。反正你已经考上兽医,不再需要那个女人的钱了。跟我在一起更好,不是吗?”
魏青青说着,轻轻握住韦孝谦的手。
韦孝谦打了个哆嗦。
他把手从魏青青手下抽开。
魏青青愣了愣,“小韦?”
“我……做不到。”
“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女人吗,为什么做不到?”
“我现在不能……跟她分手。”
“难道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给你的钱吗?”魏青青颤声道。
韦孝谦愕然看着魏青青。
四周的声音全都从他耳边消失了。
接着,他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凄凉感。
“青青,你到现在,连一句恭喜的话都没有对我说过吧……”他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笑容。
“对不起……我本来想对你说的,但是因为其它事情忘掉了……”
“你跟我分手的时候,正是我最艰难,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我原本想,等我考上兽医后,找一份正式的兽医工作,租一间更大的房子,让你和我一起住,这样你就不用每晚那么晚还要来找我。
我还想努力攒钱,如果兽医的工资不够,我再多打几份工,攒够首付买一套房子,让我们有自己的家。我还想和你结婚,一辈子幸幸福福地生活下去。
正是这份愿望支撑着我,让我不管再苦再累都能够坚持,哪怕我打工再晚,回家再累,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感觉所有的辛苦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我原以为,我们两个人一定能坚持到日出那一天,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但是……你却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离我而去了。”
“小韦,我……”
“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埋怨过你,我只觉得是我自己无能,不够优秀,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我真的从来没有埋怨过你,我愿意看到你过上你想要的幸福的生活。但是……你刚刚却说我为了自己的愿望,甚至能够舍弃自己的自尊……”韦孝谦凄然地笑了笑,“青青,我曾经真的真的,用心地爱过你,但是你有没有,用心地爱过我呢?”
魏青青一下慌了。
她颤声道:“小韦,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是无心的,我也很爱你,很用心地爱你,你原谅我好吗?原谅我好吗?”
“我从埋怨过你,只是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当你男朋友了。”
韦孝谦站起身。
魏青青抓住韦孝谦的手,“小韦,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青青……这不是你的错,也许我们,注定没有成为情侣的缘分。”
韦孝谦说完,轻轻脱开魏青青的手,消失在人流中。
魏青青看着韦孝谦的背影,捂着脸,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