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争结束了,曹太后给这个世界带来许多新气象。
停滞十年的科考得以恢复,大批学子涌入洛阳。刚来到洛阳,学子们要去拜访各位名流,希望把手中诗贴发出去。若能获得名人点评,再登上书报,这对学子入仕会有很大帮助。虽然都说匿名评分,可从过去的经验看来,事实上并非如此。
有大批年轻才俊来到洛阳,可把唐秋高兴坏了。老妖妇最近忙得很,带着一些相貌俊秀的年轻学子到处走动。帮着学子们递送诗贴的同时,她的魔抓也没少伸出。终于还是有些意志不坚的人被她俘获,丧失清白之身。
听到这样的消息,苏御陪着郡主同仇敌忾般愤愤骂之。郡主骂一句,苏御骂两句,三句,四句,后来把郡主逗乐了,伸手笑打。
“太后连续召我进宫,总说宫里不干净,晚上能听到怪声。而且她还总觉得有人在抚摸她,呼唤她。”说这话时唐灵儿也感觉不自在,伸手揉了揉肩膀。
苏御轻哼一声:“梁朝不是有大法师么,让大法师破解呗。”
唐灵儿颦眉笑道:“听你这话,就是对大法师不满。也不知大法师怎得罪你了。”
苏御苦笑一声:“再见到太后,你就告诉她举着引魂幡,带着坤道在后宫与皇城之间的马道上走三圈,再回宫沐浴一番,就会好一些。”
“当真?”
“我觉得能行。”
苏御觉得曹玉簪是长期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最终操劳过度造成神经衰弱。说直白一点就是亏心事干得太多,而她的精神支柱却不在了。皇帝虽然身体一直不好,可他却能掌控大权指点江山,如今这个人没了,让曹玉簪倍感空虚、无助和不安。
五大将掌握兵权,这对于她来说相当于被人扼住了喉咙。幸亏五大将当中还有她的叔叔在,否则只有挨欺负的份儿。唐灵儿说,曹玉簪发现张云龙和公孙雄从来不对她指手画脚,都是就事论事。而赵亚夫更是表现出积极配合她的态度,让她心里安稳许多。唯有赵挺是强硬派,敢直接反驳她。而她又拿赵挺没辙。
唐灵儿拿起缝了两个月还没缝完的貂皮,让王珣引好针线,她接到手里:“那你亲自去与她说吧。太后不止一次跟我提到你,希望你重新掌权军统。她说五大将控制军队,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他需要像你这样的人帮她周旋。”
“让我与五大将周旋?”苏御摇摇头:“这五个人我可得罪不起。没办法周旋。她还是去找别人吧。”
郡主眉毛挑了挑:“既然你知道厉害,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就像哥哥说的,曹玉簪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皇室发言人,而真正需要重视的还是那些掌握军权的人。”
看来唐灵儿没答应太后,可苏御已经感受到来自太后的压力。苏御了解曹玉簪,她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既然她多次与唐灵儿谈这件事无果,那么她一定会去找唐振谈。
只是唐振现在还没回来。
——
大局基本确定之后,曹玉簪越发觉得身边缺少懂得运筹的人,反而是锋牙利爪的鹰犬太多了。
京统指挥使这个位置,在曹玉簪看来还是苏御来担任最合适。他懂得隐忍,懂得渗透,懂得慢工出细活,更可贵的是他知道控制局势,知道如何进攻才不会把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而这个衙门本来就是按照他的思想设立的。无论是被刺杀的第一任指挥使,还是现在的黑昆仑奴洪盾,都无法做到像苏御那样能把这个衙门玩得透彻。
太后不需要苏御像个战士一样给她冲锋陷阵,她也知道五大将不可撼动,现在她只想把自己的掌控力慢慢渗透到军队里去。而那些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特务”。曹玉簪太喜欢“特务”这个词。每每孤独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都是苏御和特务。
“唐振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曹玉簪轻柔手中玉兔:“长安那边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吗?派人去问问,如果他觉得有什么不好出手的,我可以帮帮他。”
犁万堂不吭声。
曹小宝以为犁万堂不能理解太后的意思,于是道:“娘娘说得对,唐振作为门阀之主也有难言之隐。神策军中好多将官都是他的叔叔和哥哥,办那些人的时候,即便是唐振也会觉得束手束脚。顾虑颇多。”
犁万堂还是不吭声。
曹玉簪闷头想了想:“我倒是听灵儿说希望能成为唐氏长老,而阻碍她的人是五公子唐剑。唐剑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问题曹小宝回答不上来,犁万堂道:“不怎么样。当年他畏战撤军,差点把祁东阳害死。”
曹玉簪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样的废物,竟然还是神策军中五大将。看来这都是唐氏家族内部权衡的结果。也难怪唐振想把他弄回来。可是要想让他放弃军权,唐振就要用‘长老’的位置来补偿他。这样一来,灵儿就没有希望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曹小宝低声问。
“宣唐灵儿来见我,我有话要与她说。”
“娘娘……”
“怎么?”
“您最近常宣长安郡主,似乎是太频繁了些。”
“有什么不妥吗?前朝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也多有参政,到了我朝就不可以吗?”言讫,曹玉簪突然觉得这两个人很不吉利,于是又道:“五大将不是让我权衡门阀么,唐灵儿也算是唐家代表人之一,还是个女子,我觉得很合适。”
——
苏御希望借着曹太后大清洗的余威清缴墨匪夜无良。
可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袁昆消失了。这次是真的消失了,完全找不到夜无良的踪迹。自从安西郡王府被袁昆捣毁之后,这个人就再也没出现过。可苏御觉得袁昆的任务还没结束。因为他的终极目标是赵挺,可现在赵挺不但没死,还成了辅政大臣。
而此时许多秘密也不再是秘密。世人已经知道酆亲王与袁昆之间的庞大计划。之前世人都说袁昆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但现在无人不说他是个忠奴。
但袁昆这个人依然很神秘。他有些武功,但他的武功不是夜无良最高的;他有些智谋,但也不是顶尖的。可这个人却能牢牢把控夜无良,而且一直走在风口浪尖上。他分别与裕亲王、庚亲王、东宫合作,干出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直到现在,赵挺家里那些吞了虫子的人还在忍受折磨。因为他们吞了太多的虫子,蛊师和御医也束手无策。而且那些人的惨状不可描述,连御医看了都呕吐不止。现在要杀夜无良的可不仅仅是红黑神教,辅政大臣赵挺气得要发疯,悬赏五千万要袁昆的脑袋。可是再多的悬赏也无济于事,没人能找到袁昆。
曹玉簪或许是要掩盖什么,所以她也下令清缴夜无良。但是袁昆的消失,苏御却觉得与东宫和赵亚夫有关。
其实曹玉簪这样做也是做做样子,赵挺应该早就看穿其中的猫腻,而曹玉簪也知道他已看穿。二人之间的仇恨深着呢,最后如何结束,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了。
红黑寺,神殿。
苏御端坐大殿,唐怜、屠彪、马修、谭沁儿、颜小乙坐在一旁。其他人退避。
花听风不在,他伤愈复出去锦衣卫上班。据说花听风这段时间没少办案,锦衣卫还为他成立一个特别行动小组。各个都是飞檐走壁的高手,至今为止从未失过手。
沁儿姑娘看起来好像是在跟谁赌气,而唐怜更是直言不讳说道:“都怪你!拖拖拖,终于把人给拖没了!要是早点下手,这仇早就报了。”
还没等苏御说话,屠彪摆手道:“小怜,恁的刁蛮!苏堂每一步计划,我们都有参与,是大家群策,怪不得苏堂一人。”
唐怜一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故意气他。我说过了,别人就不会再说。嘻嘻。”
“没大没小。”苏御丢一颗核桃过去:“大兴皇帝登基,时代变了。既不是陈太后时的高压,也不是天赐帝时期的党争乱象。现在是发展经济的好时机。现在我在户部也有沟通渠道,能获得很多消息。提前获取消息就能赚到大钱。我听说户部和工部联合,要改造北市。那一定会涉及到拆迁问题。只要我们提前下手,就能捞到好处。”
屠彪问:“苏堂打算要我们做什么,去抢购房产么?”
苏御笑道:“来不及了,财阀们已经下手,他们资金雄厚,我们玩不过他们的。但我们可以搞一搞工建。他们买了那些破民宅,即便动迁也不值很多钱。要把那里改成门市或工厂,国家赔付才会多一些。而这就是我们赚钱的机会了。我会包揽一些工程,让兄弟们去干。”
唐怜道:“我们又不懂,万一把房子盖塌了怎么办?”
苏御笑道:“只要坚持到动迁还没塌就行。找几个懂工构的人过来,如何偷工减料,听专业人士指挥。还有将来拆迁时,拆迁队需要明暗两套队伍。明面上是官府出面,与百姓谈。如果碰到钉子户,就出动暗队。暗队能干什么勾当,我想大家心里有数。在北市地界,这暗队一定是孔家的。我们不要参与。我们不吃这口饭。”
稳定一伙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有事做。
随后苏御去到孔家,想去看看那个以挖坟为乐的逆子是否回家。
一来到孔家就见到齐珲指挥人在拆房子,苏御好奇,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齐珲说,少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大堆破烂,可他却视若珍宝,让齐珲把旧房子扒了,给他建一座大仓库,陈列那些“宝贝”。
“老齐,你先别拆了。去把孔祥喊来,我要与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