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你该不会..是来劫牢的吧?”
唐三明眼里瞥见他身后的白展堂和小捕快,却故意装作没看见。他一早便认出了白展堂来,三年前他们便打过交道,也正是因此,他不喜欢六扇门的探马,连带着,那小捕快他也讨厌。
佟湘玉晃了晃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劫牢可不好玩,还是劫法场更风光些呢~”
“哎哟!”
隔着牢室的木头空隙,他的脑袋,忽然被被唐三狠狠敲了一记,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脑门了生疼,惨叫一声。
“就你还劫法场?要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被擒来在这里坐牢?”
“怎么还是我的错咯?我又没让你帮我取那..”
“我且问你,你几时到的南阳?”
唐三露出羞報的表情,一副羞于启齿的表情,说道:
“我在这里寻那东西,整整八天,东西还没寻到,钱就花光了..现在你既然跑来了,你自已找吧。”
“五哥,湘玉这也是没办法,‘飞雪’路上不慎伤了腿,不但不能跑,走半日还得歇半日哩,豫州的这段路程我便走了四日。”
佟湘玉委屈地揉揉脑袋,又道:
“对了五哥,师兄里面就你最聪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什么姑苏织造的家伙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个什么账本,李家之变,跟你可有关系么?”
“我打哪儿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京城我都两年没去了,肯定和我沾不上边儿。至于那李家我就更不知道了,我来时他们满门就已经被屠了..总之,我什么也不知道。倒是现在这些个朝廷的阿猫阿狗……”
唐三故意地将“猫狗”二字读得特别重,边说边拿眼,斜瞧着白展堂和方白羽两位,他骂白展堂,连带着方白羽也一起的骂了进去:
“简直是他娘的草菅人命,随便逮个人就交差,等咔嚓了我脑袋之后,他们才好领功领赏哩。”
白展堂在一旁静静地抱剑而立,眼帘低垂,神色波澜不惊。似乎全当唐三这般话是放屁。
至于方白羽,也是看神经病一般的,看着唐三在那儿叨叨叨。他也不知道是朝廷怎么得罪得他,出起口来这般的毒辣。就算
“那你是被何人栽赃的,居然..没有发现?”
佟湘玉奇怪的说道。他师兄一向来讳莫如深,城府最是难摸到,就算是师傅也看不透他所思所想,做起事来也是稳如泰山,被抓进了牢里,这还是头一回呢。而且往日里,五哥说话斯斯文文,不知怎的今日如此反常,所以他现在打口里说出的话,老实说,他也是半信半疑。
唐三敲了敲自已的脑门,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说道:
“我昨天..刚睡醒就发现桌上多了包东西,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是什么,这位‘英明神武天下第一’的白大人就冲进来了。我见他虽然带了剑来,却未拿剑指我,也不还手,还想问他作甚,可他也不给我时间解释,就把我绑了来..我还想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呢!”
佟湘玉摇头叹气道:
“五哥哇,我早就说你睡觉睡得死,你还不承认,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他这般说着,便转过头来,问白展堂道:
“白大人,你怎么会知道东西在我师兄这里?”
“有人报信。”
白展堂淡淡的说道。他站在一旁,虽然这唐三多番地嘲讽于他,他也不生气。他知道,这是他还在为三年前那件事情生气呢。可是彼一时此一时,若是仍然耿耿于怀,他倒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也不搭理那唐三。
“是谁?”
佟湘玉理所当然的问道。
白展堂微颦了眉,说道:
“白某不知,那人只留下一封信,而且信..是直接放在桌上的,我们并未见过那人..”
“这么说,我师兄..一定是之前就被人盯上了,有人想要嫁祸给他呢。”
佟湘玉皱眉想了半晌,又问唐三道:
“五哥!你来豫州之后,有没有..偷过东西?”
唐三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快说啊!五哥!”
佟湘玉从空隙中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着急的说道:
“五哥!都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风流侠士,还顾忌什么风度不风度的?”
“哼..”
唐三的头发,被他揪得生疼,可硬撑着就是不出声。其实他倒不是不
白展堂哪里不明白他心中所思所想,故意将目光看向天花板,并不看他,只淡淡道:
“方第你做捕快也时日不短了,我考考你,偷盗杀人,孰轻孰重,按我朝法律该如何判刑?”
方白羽多会来事儿,一下了就懂了他意思,笑眯眯的说道:
“白大哥,我朝律法最是仁慈,比起前朝,减大辟者九十二条,减流入徒者七十一条……凡削烦去蠹,变重为轻者,不可胜纪,但由是如此,这杀人还是要判死刑的,至于这偷盗嘛..初犯杖刑二十,累犯杖刑五十。白大哥,我说的可对?”
“嗯,方第记忆力当真不凡,这么快就将刑法记得如此清楚,却是分好不差呢。”
“那是我朝法律编纂的合理,裴寂、房玄龄等人大才,实在是我被之楷模呢。”
方白羽和白展堂,一唱一和的说道,仿佛当唐三不存在一般。
闻言,唐三又是一声冷哼。只是眼里闪烁,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
佟湘玉不耐烦地又拉扯他的头发,气道:
“五哥!别哼了,快说啊!难不成,你当真指望我去劫法场你才开心?”
“..我就前夜去了趟雷佳音的府上。”
唐三总算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口来,说道:
“可我..也没拿什么东西啊,就随便拿了那么三四五六件有趣的小玩意儿..”
后面的话却越发小声,只是含含糊糊地一带而过了去。方白羽在一旁听着差点就笑出了声来,这唐三公了当真是有趣的紧,偷就是偷,还说是拿..他要是知道他这身体的前主人也是天底下排的上号的大盗贼,方家更是把偷说成是“取作”这种听上去很有文化的说法,怕是要活活的笑成傻了。
“没人发现么?”
佟湘玉这么一问,唐三倒是来了劲儿,抬起了脑袋,生气的说道:
“你师兄我的轻功是白练的吗!?人?你别说是人,就是只鸟..也都全部被我甩掉了。”
那就是说
“雷佳音,他..不是那个什么三司使吗?”
“你去朝廷一品大员的府邸偷盗?”
白展堂无语地问道。说话间若有所思——
雷佳音乃南阳人,官为三司使,掌全国钱谷出纳、均衡财政收支。他在京城为官,除了妻了,其余家人都留在了南阳老家的府邸中。只是不知三司使府邸又和本案有何关联,这唐三究竟带着什么目的来的。
不等唐三再开口,佟湘玉便已不满地说道:
“这雷佳音不过仗着自已的女儿雷玉娇是皇上宠爱的贵妃,倒将我飞鸟朝一大半的家当,都捏在手中了。皇上美人当前,把祖宗不任外戚的规矩也忘了,竟然弄了个三司使的差事给他。当真是昏庸无道!”
说了这番话,他又不以为然道:
“这样的人,偷便偷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佟湘玉说的话虽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但是话语间毫不忌讳,对皇上也颇有微词,白展堂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除了那里,五哥,你可还去过别的地方吗?”
佟湘玉又问。
“没有了。”
唐三斜眼看他,心中道:七妹,你不知道吧,我还去青楼廊坊游玩了几天,真别说,这里的姑娘们,个个的让人流连忘返,有趣至极。嘴上却说着:
“南阳这个鬼地方,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玩。要不是为了帮你这臭丫头备办贺礼,我一早便走了。
佟湘玉盯着脚尖,原地里踱着步,转了两个圈,还是想不明白,抬头道:
“那..这些天,你周遭可有什么稀奇事没有?”
唐三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将方才佟湘玉扯乱的头发,一并掠到胸前,细细梳理,不再言语。
“五哥,你在牢里再呆几日,我去想想法了。”
佟湘玉转头问道:
“白大人,敢问我师兄几时过堂?”
“此案疑点甚多,近日内,应是不会过堂的。”
佟湘玉点点头,表示感谢。
“小七,你万不可逞能!”
唐三正色说道。
他不希望佟湘玉牵扯到这个事情中来。这南阳的大牢,如果不是他自愿进来,仅仅凭一个白展堂,又怎么能抓的了他呢..可是眼下白展堂和方白羽在此,他又不便和他说自已的真实算计,所以只能一个劲的顾左右而言其他..
“五哥,你自已当心才是呢~”
佟湘玉笑着说道:
“放心吧,我就这么点能耐,横竖里,也闯不出什么大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