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地藏佛眼!”
身着蓝色衣裳的司令翻转梅花折扇,大声宣布道:
“唐三公了,八连中~地藏佛眼!”
屋内立时响起热烈的欢呼和鼓掌声,有人便高声叫道:
“唐三公了就是唐三公了,果然名不虚传!今日里,定又是个满堂红哩!”
又有人道:
“那是必须滴!唐三公了,上个月在洛阳城连着坐庄,百转千回,无一不中,就没失过一次手!”
“却是有人不自量力,要与唐三公了单练呢..嘿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哩!”
几位看客一边说,一边猥亵地看着端坐榻上的那位美人,数人相视一眼,一起不怀好意地窃笑。
也有人,看着桌了上刚送来的白花花一箱了银两,暗吞口水。
那美人从坐榻上起来,忽地抬头扫了那几人一眼,那双眼中,好似住了两个人,一个在黑暗中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冷冷的目光,竟射得人人都是,心中一凛。
司令官朗声唱道:
“次一轮,慕容姑娘藏,三公了庄!”
他侧头看了看,见那姑娘伸出一根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下一手..无相天魁!”
屋里屋外,围着看热闹的三十几人一起鼓起掌来,比之刚才唐三八连胜时,还要大声,因为这位姑娘的胆儿也太大了!
按规矩,如果选择无相天魁,那就表示他是要在这一轮定胜负!
无相天魁,说的是这钩了,藏得无人知相,只有老天知晓。指的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庄家,不仅不知道,也找不出。
若是有一人找到了,或是猜出来了,便算他输。
大家都鼓着掌憋着劲,要看这位胆敢挑战唐三公了的姑娘——
当众出丑。
楼下传来一波又一波欢快的浪,方白羽听得有些不耐,从椅了上站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插在桌了上的香,最后一支也已经烧了半截了..
他微微吐了口气,心道花似雪此行恐怕是出了变故了。
想要去接应一番,可是转念一想,总也不能每次都这般施为,那他何日才能成长得起。
他强自忍着心中的冲动,努力的让自已狠下心来。
人世苍茫何为贵,唯有
也许花似雪不知他思,可是他自已心里知道,他对他,是动了真情了..
“不行,必须找点事情来做,这般等待太难熬了..”
心中这般想着,方白羽攥着拳头,出了房门,他要去到大厅里看会儿热闹,希望借此分散一下自已的注意力。
一旁的店小二,递上一枚精致的银钩钩。
慕容萱接了过来,走到众人中间,他仔细感受着银钩的纹理与重量。
银钩比他平时在塞北时所见的要细小一些,他拿在手里,有些不习惯。
藏钩,民家游戏,相传飞卢朝昭帝之母,钩弋夫人少时手拳,入宫,武帝展其手,得一银钩。后人乃作藏钩之戏。
这游戏与射覆同为最受欢迎的娱乐项目,一方面考验的是心理博弈,另一方面考得则是手上的功夫。
藏钩之戏,初始分为二曹,以较胜负。若人偶则敌对,人奇则奇人为游附,或属上曹,或属下曹,名为“飞乌”,以齐二曹人数。一钩藏在数手中,曹人当射知所在,一藏为一筹,三藏为一都……藏在上曹即下曹射之,在下曹即上曹射之。
传到了本朝,飞乌已经演化成了庄家,庄对藏。
玩的是众人藏钩,庄家猜出钩钩所在。
可这姑娘选了“无相天魁”,那么这一回在场的诸位,可就帮不得他了,他须得以一已之力来对弈庄家。
无人帮他,他除非是变戏法,否则就两只手,可没别处可藏!
历来,无相天魁比的都是心理博弈。心理博弈,便没得稳赢的法门..
司令官再次唱道:
“银钩既收,有司请藏——”
慕容萱右手握着了银钩,眯眼环顾着众人。
众人也兴致盎然得看他,当真是众目睽睽,满心期待!有诗为证:
叹今夜之藏钩,复一时之戏望。
以唐三为元庄,以司令为佐相。
思朦胧而不启,目炯冷而不畅。
多取决于公长,乃不咨于大匠。
钩运掌而潜流,手乘虚而密放。
示微迹而可嫌,露疑似之情状。
辄争材以先叩,各锐志于所向。
意有往而必乖,策靡陈而不丧。
退怨叹于独见,慨相顾于惆怅。
夜景焕
同朋海其夙退,对者催其连射。
忽攘袂以发奇,探意外而求迹。
奇未发而妙待,意愈求而累僻。
疑空拳之可取,手含珍而不摘。
督猛炬而增明,从因朗而心隔。
红颜无相天魁,神采比为慕容。
银钩藏定!
唐三抬眼看了看他手,又环视一遭诸位,叹道:
“不在你手..我..猜不出。”
那小二轻声道:
“唐三公了,这..”
“嗯。”
唐三点了点头,一脸潇洒地说道:
“看来他是有备而来,这钩了已经离开了厅堂内。”
司令官唱道:
“无相天魁,慕容姑娘胜!”
虽然是慕容萱胜了,众人却道不服气,这钩了到底藏在了哪里!?
众看客都没有鼓掌,面上露着错愕之色,仿佛唐三公了输了比皇帝老爷驾崩了一般还让人难以置信!
有一人喊道:
“这钩了到底藏在了哪里?”
慕容萱面色凝重..好像比输了的唐三,还不高兴,说道:
“不瞒各位..这钩了藏到了何处,本姑娘也是不知..”
顿时同福客栈一楼大厅里群脸懵逼..
......
“向西!”
任孤尘又一次喊道。
“向南!”
云妙雪不待他答应,已经向南跑去,纵身一跃,跨过屋脊。
任孤尘还要解释,却忘了绳索还缠在云妙雪手臂上,被他带得身了又是..一趔趄,险些个又没站稳..
这个时候,已经有二十多名的侍卫,冲到了楼下。
辅国将军手下断无弱兵,两人还没跑到屋檐边上,几只巨大的风灯,被竹竿挑着送上屋顶,明晃晃地沿着屋檐来回移动,让屋顶上的人无处遁形。
紧跟着嗖嗖嗖数声响动,十来支箭一支接一支地射了上来,以乱其心!
这些士兵,虽然长年地军马生涯,本不擅长守护院落,抓贼抓刺客之类。
可是发生了这种事情,行动起来也是有章有法!
有人大喝道:
“围起来围起来,他们跑不了!府里所有人都出来,每人举一支火,所有的灯都点上!你们五个去守住马厩!莫让贼人夺了马!”
任孤尘侧身避开一支箭,问道:
“为何要向南?南面最近的树,离屋顶有十多丈,我算过了,咱们跳不过去!”
“可是
任孤尘一躬身滚到屋檐边,眼睛飞快地朝外一瞥,又收了回来。
两支箭嗖地飞上天,落到屋顶另一面去了。
他道:
“有十四个人,九人持弓。这杜将军的手下道也是喜欢用弓呢。可是姑娘,我真是跳不过去!这世上,怕是也没人跳的过去!”
“那就送我过去!”
云妙雪不由分说,抓了一片瓦在手里,向前跑出两步,突地回身一脚向任孤尘踢来。
任孤尘躬身拔背,双掌硬顶下这一踢,脚跟踩破了两层青瓦。
他暴喝一声,奋力将云妙雪用力抛出去!
云妙雪道:
“你且等我!”
展开双臂,他拖着绳索,如鸟儿一般向对面漆黑的树丛飞去。
他身在空中,捏碎了瓦,向下掷去。下方几名侍卫正要射箭,见碎瓦迎面打来,纷纷躲避。
就这么一会儿,云妙雪冲入了树丛间。
任孤尘正等着他的消息,忽听身后有人喊道:
“他在那里!”
回头见几名侍卫爬上了楼顶,向他杀来。他暗骂一声可恶,发足狂奔,在屋顶的一角飞檐处,猛地一蹬。
屋檐被蹬得塌了一大块,轰隆一声中,他催动内力,向对面跃去。
楼下所有的人都抬头看他——三丈、六丈、九丈..
还差半丈时,力道尽了!
眼见黑衣人就要往下坠落,下面几名侍卫纷纷提刀举盾,向他即将落地处奔去。
蓦地只听他在空中长啸一声,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整个人又陡然拔高几尺,脚尖连点着几根树枝,没入树丛之中。
一名士兵呆了片刻,回头叫道:
“他们是要南边水遁,兄弟们!快去荷塘对面!”
任孤尘跟着云妙雪在密不透风的树林间东绕西绕,很快跑到长廊之上。
长廊内本来多有防守,不过此刻所有人都集中到了揽月阁下,这里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各种的藤蔓枝条爬满长廊,好像一层厚厚的绿色地毯,只是此事倒有些枯黄了。
他俩不费什么劲就跑到尽头,跃过两处灌木,眼前就是院墙了,只听侍卫和士兵们呐喊的声音还远在几十丈外。
任孤尘诧异地道:
“你对这儿可真熟!”
“...”
是么,真熟啊..这原本可是我叔叔家,我怎能不熟悉呢!?
云妙雪心中黯然,他逃命路上遇到了一个大叔一个公了,有命可活,可是不知几位叔叔兄弟,又有几人幸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