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姑娘...”
那老捕快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再没瞧见。后来看见两个杀手追着马车出去,我们也跟着追了过去,到了渭水河边,看见马车翻倒在地,里面的人都没了,杀手也不见了。”
“渭水河边!”
白展堂与张本煜闻言,心中才觉稍宽些。
佟湘玉的水性极好,若是他跃入水中,杀手多半估计拿他没法。
可..若是无事,为何不见他回长安呢?
......
待他们来到了河边。
残破的马车,静静躺在距离河水不到一丈远的芦苇丛中。
白展堂伏下身了,细看马车,微颦起眉思索道:
马车已有好几处破损,想是被附近的村民拆回家当柴烧了,从剩下的残骸中几乎找不到任何线索。
再看地上脚印,虽然被村民踩踏过,但仍旧能隐约分辨出,有两人是往河边去的。
白展堂细辨脚印深浅,他暗松一口气,那两人似乎都没有受伤。
白展堂复站起身来,命大家散开,包括蓝田镇的两名捕快在内,分段沿着河边去寻找佟湘玉和李思文两人。
“张兄..”
顾及张本煜双目不便,自然无法独自找寻,白展堂想请他先回镇上。
却见张本煜从怀中掏出一支碧青竹笛,凑到唇边试了试音。
“小七..认得这笛声,若他在附近,应会循声而来。”
张本煜道。
白展堂注视他片刻,虽然明知他看不见,仍旧拱手施礼,才转身离去..
身后笛声响起。
清扬悠远,较之寻常笛声更具穿透力,显然是张本煜运起内力吹奏。
...好饿啊...
...快撑不住了...
月光惨白,有一只手扒在岸边礁石上。
那手指费劲地紧紧抠住石缝,因为太久,从指尖,到臂膀都已僵硬。
佟湘玉几乎觉得这只手不是自已的了。
他的大半个身了,还浸在河水中,冻得牙齿直打抖,。
并不算很糟糕,比这更糟糕的是,死死钉在他右肩上的那枚短箭!
因为这枚箭,恰好压迫住他右手的血脉,令右手根本动不了,连挪一个手指头,都难如登天。
若是右手能动,他就能爬上岸了。
可现在,他只能靠
一阵风过,挟来几个零散的笛音,恍恍惚惚...
又是一阵风过,笛音似曾相识...
佟湘玉本已半闭的双目——
骤然睁开!!
是二哥的笛声!
“二哥!我在这里!在这里啊!”
他试着大声呼喊。
却无奈重伤在身,从嗓了里出来的声音,嘶哑微弱,连自已都听不清楚。
懊恼地皱了皱眉,他试着..清了清嗓了,深吸口气,刚想大喊。
正好一个浪,没头没脑地打过来,硬是吃了河口水进去,顿时狂咳起来。
这次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几乎耗掉了他所有的气力。
身体震动,已经使抠住石缝的手指逐渐松开..
忽然!
有人一把擒住他,气力之大,直接将他,自水中拽上了岸。
白展堂看着他,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
所幸,他还有口气,还算活着。
“白..大人..”
虽然虚弱,佟湘玉仍笑道:
“我..就知道..福大命大..定死不了。”
他顾不上与他说话,半跪在地上,目光落在他右肩上的那枚黑箭上。
再往下,借着月光,他的右手手掌,呈现淡淡青紫,显是血脉不通所致。
“你的手是不是动不了?”
白展堂的脸色微变,顿时明白,他为何久久无法上岸。
“这箭..”
他点点头。
他暗自深吸口气,将他扶坐起来,连点了几处穴道,护住他的心脉,心中只盼还来得及!
佟湘玉的身体虽然虚弱,但反应还是极快,立时明白他想拔箭。
也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身了连连往后挪,躲开白展堂,说话连贯异常:
“我不拔箭,你别过来!”
白展堂扶住他不稳的身了,尽力平静道:
“此箭压迫着你右手血脉,得立时拔出。”
“不急,不急..”
他连忙道,本能地忌惮拔箭的痛楚道:
“等回了六扇门再说。”
他还想往后退,却被白展堂牢牢按住。
他的眼神焦灼非常,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
那一瞬,佟湘玉有些怔住..
“再迟,你的手就废了!”
白展堂急道,他也不知现在拔箭,是否还来得及,也许他的手已然回天乏术。
“啊..”
佟湘玉恍然大悟,随即便是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口中却仍旧道:
“可是,我连麻沸散都未用呢,此时拔箭会疼死的..”
怕拔箭,会疼,不拔箭,又怕手废掉。
两者之间,难以取舍,佟湘玉始终没法下决心,只知道要防着白展堂拨箭,下意识地往后乱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