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这药都是你煎的么,谢谢了。”
都已经到了六扇门,佟湘玉却还没有改口,他越是叫“阿呆”越觉得顺口,索性便不改口了。
方白羽笑着说道:
“湘玉姐你客气了,病好了比什么都重要,否则继续发烧下去,变成阿呆的就是你了。到时候,你是个真阿呆,我却是假的呢。”
方白羽放下药,见他要和自已拌嘴,忙又说道:
“趁热把药喝了吧,我现在就去告诉白大哥你醒了,免得他担心。”
佟湘玉一听白展堂,就咬牙切齿,对方白羽的话也不计较了,道:
“白大人!对了!他怎么不来瞧我?”
同时暗自心道:
肯定是那臭猫心虚,不敢来看自已了。
“白大人的腿伤反复复发,还未全愈,狄大人命他在床上静养。他前两日瞧了你好几回,今天午时还问起你呢。”
笑着说罢,方白羽转身出门去了,他的伤早就好了,看着白展堂和佟湘玉两个伤号,一个腿中箭,一个肩中箭,觉得好笑又心疼。
佟湘玉有些怔仲思量道:
原是他的腿伤还位好么..
张本煜摸到桌上的药,端至他床边,将他扶起,柔声道:
“吃药吧,小七。”
“二哥,那天白展堂是带着伤去找我的么?”
佟湘玉低低问道。
“..对。”
张本煜迟疑片刻,如实道:
“他确是带着伤,坚持去找晋王和你的。”
有意无意间,他加重了“晋王”二字。
闻言,佟湘玉不语,一口气把药全部喝完。
因为他心不在焉,几乎察觉不出药的苦涩,不若以前在家时,那般叫苦不迭。
如此异常,张本煜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对了,晋王呢?找到他没有?”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另一个人。
“找到了,在芦苇丛里。”
“他没事吧?”
“听说受了点凉,却是没什么大碍,皇上已经命人把他接入宫中调养了。”
佟湘玉长出口气,心有余悸道:
“还好还好,总算全都,安然无恙。”
...
桌上的笺纸,墨痕初干,白展堂有些疲倦地搁下笔,轻轻捏了捏眉心,再
此番南下所查之事,凡可为堂上呈词的东西,已尽数写下。
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而他手边的药,早就凉透。
他不在意地端起,一饮而尽。
凉药,比热时还要苦上几分,涩苦久久地停留在舌根,徘徊不去。
灯火摇曳。
他略略舒展着身体,突听“啪”的一声,火中爆出一朵烛花,纤小璀璨,煞是好看,引得他浅浅一笑,起身关窗。
窗户将拢之际,却见不远处的桂花树后,似有人影晃动,白展堂定睛望去。
有一人蹑手蹑脚地,自月牙门缝溜进来。
月明风清,挂香浮动,树影从他的脸上移过,双眸晶亮若星。
来人正是佟湘玉。
这丫头,受了伤不好好歇着,跑出来做什么?
白展堂皱眉,正欲唤他,又见一人自月牙门缝进来,一把拦住佟湘玉的去路。
“二哥...”
佟湘玉做错事般地道。
张本煜语气不善:
“整天胡闹,不好好养伤,乱跑什么?”
“我想去看看白大人,也不知他的腿伤,好了没有?”
他的声音很轻,白展堂却听得分外清晰,不由怔住:
自已的伤还未好,怎么倒是惦着我。
“胡闹,有哪个姑娘家,三更半夜进男人房间的,快些回去。”
佟湘玉赔笑道:
“你不是说,若非因为他,我的胳膊早就废了,要我去谢谢他么?”
“我有让你大半夜地,来找人道谢么?”
张本煜似乎恼他狡辩,随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后者轻叫出声。
“那你也没说,应该挑什么时辰啊,再说现在,不过亥时初刻,也不算是大半夜。”
佟湘玉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委屈。
“还顶嘴!快回去歇着,养好伤我们也好早些上路。”
他要走?
白展堂闻言,未及多想,手已又推开窗扇...
佟湘玉闻声望来,顿时绽开笑容,抬脚欲奔向他,道:
“白大人,我就猜你还没睡!”
张本煜似乎早就知道他在那里,不惊不奇,伸手扶住佟湘玉,淡淡道:
“急什么,慢慢走。”
白展堂披上外袍,将他们迎入房中。
佟湘玉不等坐下,就急急问道:
“你腿上
“已经好多了。”
白展堂看他重伤初愈,虽然脸色苍白,却是笑意盈盈,显是精神不错。
“白大人,”
张本煜扶佟湘玉坐好,立在他身旁转向他道:
“此番若非你当机立断,小七的胳膊必废,张某在此替他谢过。”
“白展堂愧不敢当,佟姑娘也曾救过白某的性命,若说谢字,也应是白某来说。”
佟湘玉立时得意洋洋地看向张本煜道:
“二哥,我说我救过白展堂吧,你还不信,这下可信了吧?”
张本煜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你的病还未好,应该好生歇息才是,夜晚风凉,不宜出门。”
白展堂关切道。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佟湘玉晃晃脑袋,满不在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