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堂微笑道:
“高烧才退,当心吹风,前两日里,还烧得直说胡话呢。”
“我说胡话了?”
他眼睛一亮,很感兴趣地奇道:
“我都说什么了?”
“你...”
白展堂正欲开口,却被张本煜打断道:
“白大人,不知我师弟唐三何日才能出狱?”
“门主现下已着手审理此案,但因此牵涉过广,非短短几日就能了结,故而还需要多等些时日。到时案情水落石出,令师弟若是无罪,门主自会还他清白。”
张本煜点头,朝佟湘玉道:
“这些时日,你正好养伤,待五弟出牢,我们再一同回去!”
“哦...”
佟湘玉漫应。
闻言,白展堂沉默片刻,终还是忍不住道:
“张兄,佟姑娘身为公门捕快,岂能擅离职守。”
张本煜平静道:
“既然回去,自然是要辞去捕快一职的。”
“辞去捕快?”
白展堂颦眉看向佟湘玉,眼中流露出询问的意思。
后者朝他嫣然一笑,不提辞职一事,只是没头脑地问道:
“我回了西岭后,你可会来瞧我?”
“..当真要回去么?”
白展堂心中一沉。
佟湘玉耸耸肩,朝他使了个眼色。
却悄悄用手指了指张本煜,示意他自已不敢违背师兄的意思。
“门主已经决定,破格将你招入六扇门中,委以重任,如今你却因师兄事毕,便一走了之,却是辜负几位大人的一番苦心了,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留守一事么。”
白展堂情急之下,言语中已有责备之意。
佟湘玉听得头越垂越低,心里也惭愧,自已不太仗义,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
张本煜却冷冷道:
“白大人此言差矣。小七年纪尚幼,又是女儿家,本就不该参与庙堂之事。此次他插手查案,也是因南阳府冤我五弟杀人。此事原就是官府之过,小七不得以而为之,怎谈得上辜负之说呢。”
听着,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佟湘玉又慢吞吞地把头抬起来。
白展堂一时语塞。
他原就不是善辩之人,偏偏遇上了,永远都占理的张本煜,自然无法可施。
“
半晌,白展堂才憋出一句。
佟湘玉尚未开口,张本煜已经想都不想就道:
“明日我自会亲自前去告之包大人。”
似有若无的桂香,从窗外渗入,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佟湘玉听见白展堂微不可闻地轻叹口气..
很奇怪,他从未听过他,这般叹气,亦或者是,他从未留意过。
但此时此地的这声叹息,却听得他莫明其妙地,忧郁起来。
好像自已真的做了,对不住眼前此人的事情。
“二哥,其实...”
他吞吞吐吐道:
“当捕快...也挺好玩的。”
张本煜寒下脸,沉声训斥道:
“小七,回去睡觉!”
“哦。”
他早就习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佟湘玉无奈地乖乖起身,朝白展堂歉然地扮了个鬼脸,慢吞吞地回屋去。
张本煜却未走,侧耳听佟湘玉的脚步声已消失,确定他听不见,才转向白展堂,略一拱手道:
“白大人,张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白大人答应。”
“张兄请讲。”
“小七在病中所说的胡话,切不可告诉他。”
白展堂怔住。
佟湘玉在床上辗转反侧、高烧不退时的模样,仿佛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内中详由,不便相告。”
似乎知道白展堂的疑惑,张本煜紧接着道:
“还请白大人包涵。”
他口中仅说不便相告,却全因当白展堂为外人。
所谓家事不足为外人道,在他看来白展堂根本没必要知道此事。
白展堂如何能不明白,虽然关心,但他素性持重,自不会不识趣地刨根究底,只道:
“张兄放心便是,白某自会慎言。”
“多谢。”
张本煜拱手告辞。
“张兄留步。”
白展堂忙上前一步道:
“佟姑娘聪慧机敏,若留在了六扇门中,定能相助包大人破解案情,为民伸冤,张兄不妨三思。”
“破不破案,伸不伸冤,与我们山中之人,有何相干?”
张本煜连头都懒得回,说道:
“天纲伦常,因果报应,自有佛祖慈悲,主持公道,我等碌碌庸人,怎敢插手?”
说罢,他出门而去。
白展堂立在当地,哭笑不得。
按张本煜的
他以前觉得佟湘玉的性格稀奇古怪,现在看到,张本煜如此,佟湘玉自小与他一起,长成那般性情,倒也不足为奇了。
灭了烛火,白展堂卧于榻上。
被衾及胸,听羲外间,风拂桂叶,心中郁郁,良久方才倦倦睡去。
......
一晃过了大半月,姑苏账本案的审理一事,已近尾声。
方白羽这半个月,在六扇门中,到处找人切磋武艺。
他武功见识成长极快,加上刻苦修炼内力,已经隐隐有突破二流,臻至准一流。
方白羽的拷贝瞳术在切磋中极其有用,诸如冷血、无情、追命、铁手等大探马,在不知不觉中许多功夫都被他学了去。
他们只道是方白羽是个武痴,开始还没觉得什么,渐渐的被拉着切磋的烦了,连忙向狄仁杰申请了任务,出去执行任务了。
方白羽见大探马都跑了,想了想,又开始拉着探马们切磋武艺,一时之间,六扇门中人人见了他都躲着走,生怕他拉着切磋。
倒不是怕他,他在六扇门,谁都打不过,但正是因为他谁都打不过,大家才觉得苦恼,就怕下手重了把他打着哪里了。
佟湘玉和白展堂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佟湘玉和张本煜一直想去牢中探望唐三。
唐三早在二十多天前包拯接手此案开始,就已经从南阳押来了六扇门。
可是无奈,与本案有牵扯的人,一律不准被探视,佟湘玉在牢门口与张龙磨了半日嘴皮了,最终还是针劝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