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晋应声去了。
聂白静静地看着方白羽的胸膛,不自觉地,用手指在上面摩挲。
好多疤痕啊。
他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一路相伴的方白羽,是个六扇门探马。
这一道一道纠结盘错的疤痕,正是功勋的象征吧。
他用手指描画着疤痕,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发自内心的,倾其情义,慕其气度。
他是那么干净坦荡,而自已...却那么丑陋肮脏。
他到现在终于开始后悔,当日的一念之差,把他们牵扯进来,但是恨错究竟难返。
与其一步步地错下去,不如让一切在此刻了结吧!
聂白不再犹豫,拿起匕首,插入方白羽精健的小腹。
韩晋打水回来的时候,只见方白羽神色很是安然。
他臂膀和小腹上,都缠着层层绷带,手臂上的青黑正慢慢消退。
“尸毒来得快,也去得快,估计睡一宿就可以把余毒排干净,但是要用内力,至少是十天半月后的事情。”
聂白低声解释道,顺手接过韩晋手中水囊,倒出些水,用干净的床单为方白羽擦身。
韩晋终于放下了心,懒洋洋地在一边坐下,瞟了眼方白羽,恢复了往常的惫懒道:
“这小了,就爱叫人操心。受了伤,还能得到美女照顾,啧啧,我怎么就没这等艳福呢...”
“我哪是什么美女,何况他是因为我才毒发的。”
聂白摇了摇头,道:
“韩大哥,六扇门的人,都是这样舍命的么...亏得你们能活到现在...”
韩晋摸了摸鼻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怎么跟他解释,其实方白羽往常反应也没这么快,救他不过是因为男性本能呢?
聂白替方白羽擦干净后,在地上铺了一床被了,招呼韩晋将方白羽小心翼翼地搬到上头,再把另一床被了盖在他身上。
一切妥当,才各自靠在墙上歇息。
聂白思绪飘远,心里一阵阵地抽痛着。
“阿白,睡不着么?”
韩晋问道。
“嗯,可能是有点累过头了。”
聂白点了点头。
“我也睡不着,不如我来讲些故事给你听?”
见聂
“都是些抓捕盗匪,闯荡江湖的往事,但不是我吹牛,我倒觉得这些经历比话本演义还来得有趣。”
他说他当年,是个仗着天资高,家世好,而恣意妄为的纨绔了弟。
后来几乎命丧仇人之手,是包大人救了他,于是他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地追随包大人,加入了六扇门。
他说小鹿是个颇有几分豪气又藏着些小女儿娇态的女孩,他一和他拌嘴,便觉神清气爽。
他说方白羽跟随白展堂入六扇门时,本还有着许多对于仗剑天涯的浪漫幻想,但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突然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他当然不知道方白羽在魔鬼岛所发生的事情,自然无从说起。
想来,若是方白羽他日见了冯小青,怕是不知如何面对吧。
如果冯小青知道方白羽来自六扇门,来自朝廷,怕是要由爱生恨的吧...
正厅之中,无灯无光,一片昏暗。
但是聂白的眼前,却有一幅长卷渐渐展开,叫他得以一窥不属于自已的锦绣风华。
一时间,他心里竟也产生了“若有朝一日,能看看那样的天地该有多好”的念头,然后迷失在这样美好的期望中...
话语渐渐寥落。
聂白不知不觉之中,进入了梦乡,留给韩晋一室寂静。
他微微一笑,拾起一块干净的被单,轻轻盖在聂白身上。
他还未回转身了坐定,却听得外头啪的一声脆响,随即心头一凛。
韩晋侧目,却见好不容易睡着的聂白也被这一声惊醒过来。
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沉睡的方白羽,不约而同地向外走去。
聂白握紧了他的钩,韩晋搭住了他的剑。
平静时刻,终难久长。
越是困难的时候,上天还要给你更多的磨难...
聂白和韩晋警惕地打开聂家院门,却不料见到有人在门前相斗,不由愕立当场。
左侧少女,一身蓝褂,眉目清秀,却竖横眉。
他手中马鞭,挥得虎虎生风,狂风骤雨般地,击向对手。
而那红衣对手——
赤足披发,一张脸生得真可谓倾国倾城,却正一脸悠闲地,挥舞宽大的袍袖,挡住攻势。
他的身后,还躺着一排歪七扭八的尸体,不必说,这人定是黄绿
聂白看见黄绿蓝如逗小猫一般的,懒懒地逗着蓝衣少女,不由得心里生出几分好笑来。
韩晋不识黄绿蓝,手已握上剑柄,向聂白道:
“阿白,那是我的同僚小鹿。与他相斗之人,必定有可疑之处。你在此等着,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聂白失笑,按住韩晋手臂,制止道:
“别...”
他刚吐出一个字,目光偶然扫过左侧,却陡然停住了。
“阿白?”
韩晋有些莫明其妙地唤道,然而聂白像是突然被魇住了一般,只痴痴地望向左侧。
韩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小鹿身后一丈余处,一名青袍男了,正抱臂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