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为什么我没有爹娘,只有师父?”
稚气的三岁小娃娃,拉着佟百部的衣角,仰头问道。
“因为我们家煜儿是天上的大鸟送来的。”
“大鸟?”
“是啊,大鸟飞啊飞啊,飞到师父头上的时候,就嘎嘎叫了两声,下了个蛋落到师父怀里。师父剥开蛋一看,你就坐在蛋里头笑哩。”
...
五岁的小男孩在掏了无数鸟蛋之后回来了,他哭丧着脸垂头丧气道:
“师父,蛋里面只有蛋黄,没有小娃娃。师父你骗人。”
“...哦,是师父记错了,其实是师父路过昆仑山时,山顶的树上结了个大果了,果了正好掉到师父怀里,师父剥开来一看,你就在坐在果了里头笑。”
“昆仑山?很远吗?”
“很远很远。”
七岁时,男孩的腿因为中毒而疼得火烧火燎,睡不着觉,师父背着他整夜来来回旧地走。
“师父...我爹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伏在师父背上,低低地问。
“当然不是。”
“那我这么难受,他们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他们很想来,可他们和师父约好,一定要等煜儿到了弱冠之年,才来看你呢。”
“弱冠之年?”
男孩算了一下,
“还要十三年啊...”
“是啊,十三年,很快就会过去了。”
佟百部的尾音,带着微不可闻的叹息。
十五年后,青山隐隐,绿水迢迢。
带着淡淡水汽的夜风,自身旁掠过,撩起青衫一角,几许翩然。
张本煜靠在竹栏旁,流水在他脚下淙淙作响。
尽管他已经双目失明了,可他仍“看”着夜空。
大火、苍龙七宿之一的心宿,自中天缓缓西降。
今日,是他二十二岁的生辰。
自他们七兄妹都大了之后,师父佟百部闲云野鹤的本性,便愈发按捺不住,三个月前同师娘一起出门云游,至今未归。
张本煜没指望师父还会记得自已生辰,就算他记得,也不指望他会赶回来。
等了十五年,今时今日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渴盼着父母的孩了可。
他早已明白,他的父母,大概与其他师兄妹的一样,早就亡
可是,他的父母,究竟是谁?
他们的坟,又在何处?
有没有人去烧纸?
他径自出神,忽听见屋内煮茶的小风炉,“呼呼”作响...
他微皱起眉,想唤“小七”,可是随即想起七师妹佟湘玉已经去了中原,而此时堂中无人,一切琐碎事情,都得他自已亲自打理。
他只得转身朝屋内走去...
几位师兄弟为了迁就他,大到桌椅,小到油灯,都是在固定的位置上,绝对不会有任何挪动。
家中各种事物的方位,他熟记于心,他自自然然,不需用功夫,抬脚就走,坤六干五,停下脚步的地方,身侧便是小风炉。
他将煮好的清茶,倒了一杯。
端在手上,轻轻吹了吹,茶吞扑鼻而来,在这初秋的夜里,这香气沁人心脾,愈发显得,温暖非常。
欲饮之际,突然听见外间传来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说来也奇,那鸟竟然毫不怕人,扑棱棱地就直冲进屋了里,在他手边的茶几落下来。
“咕噜!咕噜!”
鸟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