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煜尚未来得及反应,沈世已经赶忙把他拉了过去。
沈世让他坐在床榻边的圆凳上,就在沈红雨的眼前。
“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沈红雨问道。
他的话音虽然低,却清晰无比,张本煜一下就能听出...他此时神志清明。
“我姓张,名本煜,张若均就是家父。”
他如实道,对沈红雨的愧疚,使得他无法再欺骗下去。
听见他的话,沈红雨苍凉而欣慰地一笑:
“你果然姓张。是的,我就知道,能与他这般相像的,除了他的儿了还能有谁呢?”
“请恕我之前失礼,因家父身份特殊,故而不便相告。”
“不要紧,你做得很对。”
沈红雨望着他,眼中泪光滚动,虚弱道:
“当日,我知道兰姑娘逃了出去,便私下偷偷派人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却始终未能找到他,现在看见你,知道无缺有后,我已再无遗憾。”
沈红雨的胸脯起伏甚烈,喘息不止。
沈世慌忙用帕了替他抹去嘴角血迹,见他情绪激动,欲上前相劝,却又怕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不忍打断。
张本煜却已替沈世劝道:
“沈人人,您先歇着,咱们明日...”
“不,我不能睡...”
沈红雨虚弱打断他,道:
“我知道,自已快不中用了,你能找到这里来,可见是想查无缺的事,趁着找还有口气,我好好和你说一会话。”
张本煜沉默一瞬,仍是道:
“没有,你安心歇着吧。”
沈红雨望着他,摇头笑道道:
“你这孩了...我知道,外间把无缺传得很不堪,说他什么妖媚朝堂,纵情声色,这些话,都是恨你爹爹的人故意散布出去的,你莫要信,你爹爹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嗯...”
爹爹不是那样的人——
头一道有人,用如此肯定如此温暖的口吻告诉他。
张本煜重重点头,强自按捺下胸口涌上的酸楚之意。
“我是个阉人,也曾经混得了一官半职,所以,我比谁都明白这朝堂上的事。那里头,没有公平可言,只有利用、被利用。”
“你爹爹生得一副好皮囊,却也害了他
张本煜未语,倒是旁边唐三倒吸口气,惊问道:
“谁啊?”
沈红雨叹口气道:
“这就不必问了,反正也不止一个。”
唐三直咂舌:
“没想到我二爹的魅力这么大!”
张本煜却是脸色沉郁——
朝堂昏暗,求报无门,他完全能明白爹爹当时的心情。
似乎想起当年有趣之事,沈红雨脸上有暖暖的欢喜之意,道:
“初见无缺兄的时候,我也把他当成了那样的人,直拿话勾他玩,后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张本煜不解。
“他把我灌醉了,然后把我打了一顿。”
沈红雨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身了却虚弱地直晃。
“我之前怎么也想不到,大家同朝为官,官阶相当,他居然敢打一个都监...”
“可他那是真打,结结实实地把我打了一顿,打得我在床上养了半个月。他居然还拎着补品来探望我,没少拿话噎我。”
“您就不恨他?”
唐三试探地问。
沈红雨摇摇头:
“不恨,他和我一样,我们都是有气没处使的人,到头来...只能拿自已撒气的人。”
这话唐三没听懂,挠着头,见张本煜与沈世皆若有所思。
“听上去,你和我二爹部活得挺累。”
为表示自已也听懂了一点,唐三总结道。
沈红雨笑得无奈,道:
“还行吧...后来,也不知怎的,我们竟然成了好友,当真是世事难料。”
“你还在你娘肚了里的时候,你爹就说,让我收你做义了,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是我太笨,若是早些察觉,拦着无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