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手正是苏乞,那渔公乃是越赢,船舱中人不用问,自然是杜春。
昨夜苏乞与兰陵一同落入地道之后,越赢先以言语稳住江北诸人,本想寻觅长索救出洞中的前丐帮帮主,未想一旁石崖年久风化,方才又被炸药一炸,大片山石坍塌下来,恰好遮挡住洞口,难以移动。
越赢大惊,于是询问那四名剑手地道一事,那四人茫然不得要领。
越赢心念一动,暗想鹤明城必知此事,于是抓住鹤明城向他逼问。
鹤明城起初不肯说,抵不住越赢以分筋错骨手相逼,最后只得招出黑风山顶另有一处出口,越赢与杜春宵备齐工具,待到登上黑风山口时,恰好遇上了逃出的苏乞。
三人相见,自然十分欣喜。
苏乞向二人讲述石洞中事,以及兰陵言语,尤其是他最后两个问题。
但以越赢之练达,杜春宵之聪慧,也参不透其中深意,对兰陵放走他一事亦是不明所以。
苏乞又问到江北诸人,越赢笑道:
“杜春宵留了解药的药方给他们,不碍事。何况昨夜你先救江北中人,又救出董干戈尸身,那几个黑道头目感念此事,对你刺杀大龙头一事也不再相信,甚至其中已有人为你出头辩白。”
苏乞真没想到昨晚冲动之下做的这两件事,倒为自已解除了一场嫌疑,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抓了抓头。越赢悠然笑道:
“说到底,救你自已的,终究也还是你自已。”
苏乞却觉心中惭愧,讪讪道:
“要不是我,越庄主与杜门主也不会惹上这一场祸事。”
杜春宵在一旁一直未曾开口,此时却笑起来:
“两位都不要客气,有句话说得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啊?”
苏乞一怔,却见越赢与杜春宵微微而笑,他又抓抓头,不由也笑了。
自这一场患难以后,三人之间,方始亲密无间。
这时杜春宵做好饭菜,三人便回到船舱中,桌上正中一个青瓷盘摆着越赢新钓上的鱼,煎得两面微黄,筷了轻轻一触,雪白的鱼肉夹着热气便一起涌出来,除此之外尚有几碟小菜,尤其是其中一碟腌菜,黄如蜜蜡
旅途之中,一饭之微,亦可精洁如此。
这是因为过了黑风山,走水路之后,锦江上便是杜春宵的天下,锦江门立派数十年,自然威势与众不同。
苏乞吃得兴高采烈,笑道:
“杜门主真是好手艺,将来...嗯,眼力也很高,嗯嗯。”
他本想说“将来娶了你的人真有福气”,话到嘴边才觉不对,虽然杜春宵与李寻欢情深意切,但李寻欢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风流浪了,识得的有名女了甚多,却从未听说他有过嫁娶的意思。
因此这句玩笑实在是说不得,只好硬生生转了方向。
杜春宵只作未觉:
“过奖过奖,但不知眼力这句怎么说?”
苏乞于是道:
“昨夜杜门主一看到兰陵,立刻说出了他名号,眼力自然是高。”
杜春宵一笑:
“我并未见过他,但却识得他武功。”
“哦?”
苏乞刚疑惑一声,却见杜春宵倒转手中竹筷,倏然间从胁下穿过,直刺苏乞,这一式又快又狠,依稀竟有三四分兰陵的味道。
苏乞大吃一惊,匆忙间举起手边一个装鱼骨头的盘了相迎。
杜春宵的竹筷却已收手,他笑道:
“阿李这个人,总有些莫明奇妙的天分。凡是见过的武功,他若想记,虽不能得其形,却可得其部分神韵。三年前他与兰陵交手过一次,记下了他的袖中剑,后来教授给我。昨夜看到的兰陵铁钩狠辣,其实还是脱胎于袖中剑。”
苏乞第一次听到此事,不由对李寻欢又多了一层认识。
他忽然又想到一事,于是问道:
“三年前李寻欢与他交手...正是那一年兰陵被断去右手,莫非那是李寻欢做的?”
越赢端着杯了,插口道:
“虽然不是,却也和他有关。”
苏乞好奇心起,道:
“越大哥,究竟是怎样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