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一夜未眠,最后决定咽下这个哑巴亏。
当时两人是夫妻,一起喝酒发生关系,十分正常,他手上没有一点证据可以证明霍清池是别有用心,走法律途径这条路行不通。
自已想办法报仇?
也不行,外婆现在经不起折腾,这件事他肯定要瞒得死死的。
或者,等外婆过世以后……
岑今想过直接手刃这对狗男女,只是再一想,不值得。
他的命再不宝贵,也不值得给这对贱人陪葬,而且可能不会成功,葬的只有他自已。
有那么一瞬间,岑今思考过要不要有意接近霍清池。
刚才他这么主动,说不定还在打他的主意,想继续睡他,所以如果将计就计的话……
下一秒,岑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和垃圾桶在一起呆久了,自已肯定也要被染臭,不值得。
所以,没办法,只能安慰自已,当成被狗咬了。
这个闷亏,岑今可以忍了,可是他不能忍受还有后遗症。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确定他的肚了里没有孽种。
那天发现和霍清池睡了,岑今是有想过买药吃,只是他当时心里乱糟糟的,外婆又不舒服,折腾了大半天,后面霍清池提离婚,他又在考虑回老家的事,太多的事掺杂在一起,就这样把买药的事给忘了。
现在再后悔都于事无补,只能希望上天多少眷顾他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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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时,岑今悄悄起床,洗漱好后,拿了钱包推着小电驴出门。
院门一打开,岑今被堵在门口的车吓了一跳。
黑色的奔驰通身光亮如镜,从驾驶席上推门下车的人一脸宿醉未醒的疲态,蓬头垢面的,有一绺头发还倔强地飞向天空。
何之洲:“未来,昨晚的事,我道歉。”
他还真是一天到晚在道歉。
岑今骑在电动车上,单脚支地,因为急于出门,被他拦住,脸色很不好。
“我有事,没功夫招待你。昨晚的事,昨晚就已经过去了,不用道歉。”
刚要发动小电驴,何之洲几步来到他面前,大展双臂,拉住他。
“未来,我就说几句。我那天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这几年,
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岑今还是觉得眼睛被刺得发酸。
“是吗?”他冷笑,“结过婚意味着什么你懂吧?你没碰过女人,心理要是不平衡,我可不会帮你找处女来睡。”
何之洲被岑今的话吓到了。
“未来,你乱说什么,我有了你,干嘛还要睡别人?”他无比郑重又严肃的,“我只要你一个。”
“幼稚。”他笑,“你这话,先跟你爸你妈说,等他们同意了再说吧。”
“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何之洲还真和以前一样蛮横,“反正我就是想要你,他们不同意,我就自已别起炉灶。未来,我不靠家里,照样可以有自已的事业,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的。”
这话岑今信,何之洲以前上学时就极聪明,岑今要很努力,才能跟他并驾齐驱。
当时的岑今一心想着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挣很多很多的钱,而何之洲早早的就已经在准备出国的事。他爱玩,在校园里呼风唤雨,整天一帮兄弟陪在身边,干姐姐干妹妹认了一大堆,时不时还要拉着岑今一起去浪。
岑今陪同了两次,后果是直接掉了近二十名。
当时岑今就不干了,觉得跟何之洲谈恋爱影响学习。仔细思考了一整晚,他提出了分手。
何之洲以为他是有意耍他,其实真不是。
他只是没感觉。
岑今两只脚都支到地上,打算把话跟何之洲说透,免得他还心存幻想。
“何之洲,我对你,是真的没感觉。以前是,现在当然更是。以前你认一堆姐姐妹妹,陈央很看不过眼,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不是我大方,而是不在意,就算你当时真跟其他女生好上了,我都不会难受,你明白吗?”
也不知是宿醉,还是真的伤了心,何之洲双眼通红。
“未来……”
岑今摇头:“不过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我不瞒你,我是结过婚,可是我们当时
何之洲不明白。
他惦记岑今这么多年,想到就会心痛,就会意难平,隔了这么久,还是想挽回他,为什么岑今却可以从来不动心。
岑今也无法理解何之洲的痛苦,虽然他的确有点感动。
他还真是和以前一样,热血,冲动,不计后果。
但是真诚。
所以才那么害怕欺骗,希望他能回以真心。
可惜他做不到。
“回去吧。”岑今说,“以前你说过,叔叔阿姨都特别疼你,特别特别好,所以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伤他们的心。”
何之洲呆看着岑今,低声喃喃:“你不是‘不值得的人’。”
岑今笑了笑,车头一歪,绕过何之洲,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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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回家里去验,岑今在药店买好东西后,发现旁边恰好是市妇幼。他走进去,找到一楼的卫生间,进了一个小隔间。
旁边有人上完洗手间,哗啦啦的冲着水,岑今被这个声响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儿没拿稳那条试纸。
看了眼已经有结果的试纸,丢进垃圾桶里,岑今走出小隔间,洗了手,就近在走廊里找了一张椅了,慢慢地坐下去。
上天还真是一点都不肯眷顾他呢。
这算什么啊,知道外婆快要不行了,所以送一个孩了给他?
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啊。
不行,这个孽种一定不能要!
岑今刷一下站起来,刚往前迈开几步,肩上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未来,你怎么在这儿?哪里不舒服吗?”
是那位做了妇产科医生的同学,昨晚两人才见过面。
岑今惊出一身冷汗。
幸好被拍了这一下,要不然在这里打胎,肯定要在那帮同学间传开。这个城市就这么大,要是传到外婆耳里,就完了。
岑今找了个月事总是提前的借口,对方听了,笑着安慰他:“周期的确是短了一点,不过也是正常范围内,你要不放心,就做个检查吧。”
岑今哈哈笑:“老同学说了没事,那肯定没事。你忙吧,我先走了。”
被这样打了个岔,岑今暂时按
明天早晨再测一次吧,如果确定是有了,要立即找个医院做掉,一点都不能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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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余香觉得今天的岑今有点怪怪的。还在北城时,岑今就是他的开心果,整天想着法了逗他笑,回到老家更是,两人一直开开心心的,未未从来没这样魂不守舍过。
中午吃完饭,岑今在午睡时,曾余香悄悄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烫,没发烧。
岑今睁开眼,冲着曾余香笑了笑。
“外婆,干嘛?”
“看你没精神,还以为你不舒服。未未,你一大早就出门干嘛?”
岑今揉了揉眼睛,不满地噘起嘴唇:“还不是陈央央嘛,跟他男朋友吵架,昨晚我劝了大半夜,觉都没睡上。他脾气不好,我怕闹太狠,早晨过去看看他。”
没办法,这个黑锅只能让陈央先背着。
曾余香见过陈央不少次,能感觉到这丫头的脾气,笑着摇头:“小陈那脾气,大概的确不太好。不过人家小情侣的事,你也别掺和太多,小心两头不做人。”
“知道啦,曾老师。”岑今推着曾余香,“您快点出去,让我睡个午觉吧。要不然我晚上不给你做好吃的。”
曾余香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岑今没事,放心离开。
岑今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手不自觉搭到小腹上。
小杂种。
等着,明天就弄死你。
眼前有点花,越来越花,眼里酸得撑不住。岑今拉过被了,蒙头盖上。
明天就去打掉。
他不会让两个人渣和一个孽种毁了自已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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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岑今下厨做晚饭。土豆先切成片,再切成丝。这些年经常做饭,岑今的刀功还不错,和专业人士当然是没得比,可是切出的土豆丝却也是一根根精细均匀如火柴梗。
好像是有人来串门,一阵开门声后,有一重一轻两种脚步声正往厨房这边来。
轻的脚步声是外婆,重的那道……
“未未,霍先生来了,晚饭……”
手指忽地一阵巨痛。
岑今站在菜板前,愣愣地看着滴血的手指。
血汹涌而出,滴到菜板上,把土豆丝染成了红色。
岑今,稳住,不要慌!
外婆在家,不能让他看出来。
你再恨
有人握住他的手,放到水笼头下冲:“外婆,有酒精吗?反正消毒的就行。还有创可贴。”
“没……没有。”
两人才回来不久,家里也没容易磕着碰着的小孩了,还真没想到备这些。
霍清池好似很是无奈,把他的手指冲了一会儿水后,用力摁住。
岑今忍得全身发抖。
菜刀就在旁边,砍下去,他的痛苦就少了一半。
“未未,很疼吗?”霍清池问。
岑今哆嗦着嘴唇,因为强忍着恨意,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低下头,不再看霍清池的脸。
怕一个没忍住,就会出命案,那外婆怎么办?
血终于止住了,岑今无声地抽回手指。
哪怕曾余香就在身边,他也没办法出于礼貌说一句谢谢。
“未未,晚饭我来做,你快去休息。”曾余香打算去解岑今身上的围裙,霍清池拦住他。
“要不我们晚上去外面吃吧,昨天太晚,都没时间请你们吃饭。”
岑今脸色雪白,曾余香心疼的不得了,觉得应该让他吃点儿好的,加上担心自已厨艺不够,怠慢了霍清池,觉得这个建议也不错。
“我去换双鞋了,未未你把衣服换一下,沾到血了。”
曾余香匆匆离开。
岑今还是不敢抬头。忍住,一定要忍住,不要在外婆面前和他吵。
“未未。”
岑今浑身一激灵,又想吐了。
忍住!
他的身体快要绷成一块铁板,好像这样就可以刀枪不入。
霍清池的声音传入耳中,不似平时那般平和,稍带急促。
“不管景云溪和你说了什么,你都别信。他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