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冤妖索命。
阿虎没敢继续住在南婆那里,而是换了个酒店,但无论他躲到什么地方都能感到一股冤煞之气始终跟随着他,无论怎么甩都无法甩脱。
“咚咚——”
夜半三更,异客临门。
敲门声久久不息,一米九的大个子躺在床上身体却有些发颤,似乎是终于再也无法忍耐,阿虎猛然掀开被子起身,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面目狰狞的扯开了门。
“来啊,看我们谁能弄死谁!”阿虎后了一声,看到外面的人后却是愣住了。
时弈与谢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此时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之前敲门的冤妖也已经离开。
“你们……”
“哇,拿把刀是想砍我们吗?”时弈扫了眼他手上的刀,十分不客气的说道。
阿虎这才回过神来,松了口气将刀子放到了柜子上,重新坐回床上冷冷问:“你们来做什么?”
谢柬与时弈进门,道:“来看看你。”
“看我?看我怎么死吗?”
谢柬眉头一皱,阿虎对他的敌意实在是太强烈了。
时弈却并不惯着他,拉着谢柬就走:“他不希望我们来,我们就走好了。”
本来时弈也没想来,就算真的要管也不是这个时候,但谢柬实在是太心软了,一定要过来看看,他也只能陪着了。谢柬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忠诚的信徒,冤妖有那么难对付,若是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阿虎见他们要走,“蹭”一下站了起来:“等等!”
“干嘛?”时弈语气不爽。
“这里……这里有鬼。”
“不是这里有鬼,而是你在哪哪里就有鬼。”时弈纠正他的话,“南婆之前不认你,还用术法遮掩了你们之间的亲缘关系,但是冤妖非平常妖怪,这种简单的小把戏是瞒不住它的,所以你现在跑到哪里都没用。”
阿虎的表情剧变,但还是没说出哀求的话来。
“按照我的想法,就任由你自生自灭好了,南婆的自杀没有平息冤妖的怨气,你若是死了怨气说不定就会减轻不少,到时候我们对付起来也更简单。”时弈说着恐怖的言论:“但是呢,谢柬不让。”
时弈一撇嘴,谢柬这么心善,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的。
“我可以试试帮你解决。”谢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带上时弈,他其实并不希望时弈插手这么危险的事情。
但是,谢柬的事情,时弈却主动包揽了过去,“你要是想活命,就得听我们的。”
阿虎惊疑不定的望着他们两个,最终还是点点头,南婆担心他遭报应并没有教他咒术,他是一点玄学界的手段都不会的,早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无力反抗了。
“那么,先说说冤妖是怎么来的吧。”时弈歪了歪头,“你应该知道吧?”
阿虎阴着脸点点头,缓缓讲述了起来。
这件事情,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三十年前,南婆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神婆,在香港非常吃得开,很多富豪都会找她解决事情。像是打走小三、打走竞争对手甚至于打走赖着自己的亲戚,这样的事情在南婆看来是十分常见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南婆就是帮人“念经”的,当时她才四十几岁,没有子嗣也没有家人,所图的也就只有钱财一道。所以,不管是什么事情,南婆都会帮忙,单单是帮人流产的事情,这一年就要做十几次。
她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是坏到了极点,直到那一次……四十岁的女人如狼似虎,南婆拿着钱包、养着小鲜肉,她本身便是精通命理的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控制着没有怀孕,那次疏忽算错了日子,肚子里就有了阿虎。而紧随其来的,便是那些被南婆打流产的孩子们的怨灵。
有了孩子,南婆第一次感到心慌,借着回归的时机就来了大陆,之后诅咒的事情就很少做了,只是做一些驱邪、祈福的法事想要给孩子积点阴德,让他好有个福报。只是,孩子出生的那天,医院怨气冲天,她这才发现那股怨气竟然跟了过来,只能遮掩了自己与孩子的亲缘联系,这才能让阿虎健康长大。
“这么缺德啊,所以那些都是流产的婴灵在作怪?”时弈听到后一撇嘴,老婆子够阴毒的啊,那么大一股怨灵,不知道害得多少灵魂没了出生的机会。
“医院也经常打胎,南婆做的不过是和医生一样的事情罢了。”阿虎有些心虚的狡辩了一句。
“你可别侮辱医生了。”时弈瞪了他一眼,一个救人一个害人,亏阿虎能这么不要脸。
“他们不能出生,自然也不希望南婆的孩子活下来。”谢柬突然明白了那个冤妖所图,看着阿虎说道:“就算你已经出生,它们也是一定要害死你的。”
阿虎身子一颤,“那怎么办?”
“我们一来冤妖就跑了,恐怕很难抓得到,除非你牺牲一下。”时弈眼神玩味儿的打量着阿虎,显然有所图谋。
谢柬有些忧虑地望向时弈,想要阻止:“时弈……”
“他现在不牺牲一下,以后可是要壮烈牺牲的。”时弈打断谢柬的话,转而望向阿虎:“你是要现在牺牲一下,还是打算以后死翘翘?”
阿虎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感觉面前的这个人无比恐怖。
半小时后,宾馆楼顶。
阿虎整个人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左手手腕被割开,鲜血从手腕处淌落到地面上,逐渐在地下形成一个不大的小溪。
阿虎想要挣扎,却被废电线捆得动弹不得,他想要喊叫,嘴里却被塞了一团抹布,血液越流越多,他的眼神也越来越绝望。
他会死在这里。
他会死在时弈的手上。
阿虎越来越觉得时弈并不是真心想要救他,那个人就是想要他的命,什么用他的血来引出冤妖,一切都是假的,时弈分明就是想杀了他!
阿虎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冰冷,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失血过多的倦意涌了上来,但是他却不能真的闭上眼睛,如果睡过去,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快死了。”谢柬就要过去将阿虎解下来,却被时弈伸手扯住,“时弈,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能杀他。”
这是法律所不允许的,也是谢柬不能允许的。
“我才不会杀他,你看。”时弈指了指天空。
此时已是深夜,普通人看来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但在开了阴阳眼的他们眼中,天空却一下子变成了幽绿色,整栋大厦都被笼罩在了阴煞之气中。
“好冷。”
“怎么今天这么冷?”
“阿嚏!”
大厦中的客人大部分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流冻醒,谢柬也打了个寒颤,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时弈披上。
“干嘛?我不冷的。”时弈也不能说是不冷,但是他真的已经习惯了,按现在非常流行的一句话来说,被阴煞之气笼罩简直就像是回家了一样。
时弈将衣服重新还给谢柬,脚下用力,脚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结界,道:“你在这里等我。”
谢柬却一把抓住时弈的手,在他疑惑望过来的时候目光同样复杂,“你把我当什么了?”说完便踏出了时弈为他制造的保护圈。
时弈满头雾水,怎么让他歇着还不高兴了呢?但还是很快走了过去,手指一曲狠狠弹出一面镜片,镜片不偏不倚正落到阿虎头顶,上面用朱砂画的符咒映照到天上,将想要从上方偷袭的冤妖弹开。
谢柬抽出桃木剑,脚踏七星就这样移了过去,剑尖朝上一指,金光闪现落到冤妖身上,冤妖就这样落了下来。
黑色的雾气在距离三人不远处不断翻腾,仿佛被捏橡皮泥一般不断变幻着形状,最后固定在了老虎的形状上,老虎猛然朝前一扑,竟然真的化为了一只白虎。
“冤妖凝形了。”谢柬神色凝重,这只冤妖远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
“那又如何?”时弈眼神轻蔑,几步踏前狠狠一巴掌拍在白虎的脑袋上,将它直接拍飞了出去。
“时弈!”谢柬连忙跑到时弈身边抓起他的手,看到白嫩的手掌后微微一怔,“你的手没事?”
“我拍它,我的手怎么可能会有事?”时弈抽回手,有事的明明是冤妖。
谢柬放开时弈的手,道:“没事就好。”心中却对时弈愈发好奇。
冤妖乃怨气凝聚而成,浑身怨煞的它们决不能触碰,轻轻触碰便宛如碰到硫酸一般立刻会被腐蚀,但时弈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这可真令人惊叹。
“别跑!”
谢柬一愣神的功夫,时弈便已经追着冤妖跑远了,甚至直接跳到了冤妖的身上,骑着冤妖就这样飞了出去。
“时弈!”谢柬站在高楼的边缘朝时弈大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谢柬反身就要下楼去追,浓重的血腥味儿却让他硬生生停住,一咬牙跑到阿虎身边将他解了下来,再不将这家伙送去医院就真的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