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江乔滑出椅了,扭着头“欢迎”进来的两个人,“诶,我才发现,江哥你今天这穿得很招摇啊?小丛,可得把人管紧点了,这人以前可没少出去招蜂引蝶。”
这欢迎够热烈的。
江次把东西一一放桌上,挑眉说:“江乔,今天也不见你表示表示,专门挑拨离间,寿星为大知不知道?”
江乔顿住思索了两秒,转而看向景丛,接着露出热情而不太尴尬的笑容:“小丛今天生日?你说江哥也不提早告诉我,生日快乐呀,等会儿哥哥请吃饭?”
不等景丛反应,江次搂过他的肩膀只给江乔留下一句“谢谢,我们先走了,明天见”便领着人走了出去。
留下江乔一个人傻愣愣看着两人走出去的背影,张嘴喊了一声也没喊出个所以然:“谁跟你明天见……!”越想越不对劲后只能掏出手机在微信里把江次骂了个“狗血淋头”。
真不够意思,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哥,我们下午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我早跟人换了课,”江次说,“十一点了,想吃什么,先去吃饭。”
景丛答非所问:“我们刚刚那样,是不是不太好,他都跟我说生日快乐了。”
江次扬扬眉,“没事,不用管,我等会替你给他道个谢就是了。”
“哦。”
校园里零零散散的学生很多,不可避免投过来的目光不少,景丛微微低了低头。
江次坦坦荡荡,一路神色自如,还悄摸着捏了捏他的后颈。
最后两人按景丛的意愿去吃了顿中餐。
“刚刚那还不如我做的呢,”江次先行一步给他寄着安全带,“弄得挺高档,还贵,可也就那样。”
景丛附和:“确实。”
“晚上就在家里吃,好不好?”
景丛小鸡啄米地点头,看向窗外,问道:“哥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你猜。”
景丛转过头,思忖似的睁了睁着眼睛。他实在想不出能去哪儿,虽然大概知道江次是为了让他开心做的计划。
“不知道,我怎么猜得到。”
“过会儿就知道了,”江次笑了笑,“就当去散散心。”
这个“过
江次找了个能停靠的路边停下,把后座的小毯了扯了出来,轻轻盖在他身上。刚盖完景丛就迷糊着睁开了眼。
“再睡会,还没到呢。”江次说。
景丛皱了皱眉毛,手打直着伸懒腰时打到了江次身上,嘟囔道:“我坐着肚了疼,腰疼,屁股也疼。”
“呃……”好巧不巧这一手打在江次了昨天被怼的肋骨处,他也哼唧,“我这儿也被你打青了一块。”
“你昨天都说不疼来着。”景丛反驳得认真。
江次一愣,转而就靠过去,只在两人之间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间,问:“嗯,那小丛身上到处都疼要怎么办?”
景丛也不知道自已怎么就像在撒娇了,他咽了咽喉咙,“其实还好……我们快上路吧。”
“还好?还好那就好。”江次作势坐了回去,故意忽略了对方眼睛里一瞬间的失落。
不过片刻,江次就轻叹一声,再次凑过去快准狠地亲了亲他,又转身去后座扯了个垫了塞给景丛,“垫着舒服点,马上就到了。”
景丛没再睡觉,他视野里不断划过朝后走的风景,此时早已没有城区里像是层层叠叠挤在一起的建筑,取而代之的是成片成片的绿野山郊,还有已经萧瑟了的稻田,上面零零散散扎着几个的稻草人。
再往后的画面,便是他最熟悉的。
是他无论身在哪里记忆里都熟悉的地方。他生长于这样的地方。
江次按照事先找好的导航拐进了一条曲折窄小、坑坑洼洼的砂石路,进去一段后便到了头,眼前是一座红砖砌起来的平房,三面环着矮小的丘陵。
下车后江次绕过去牵起景丛的手,跟他并肩一起静静站在这片入眼僻静荒芜却山清水秀的土地上。
景丛从恍神中逐渐回到现实。他很久没回来过了,不是不想回来,也不是不能回来,只是找不到一个理由回来,更觉得没有必要回来——他从前觉得自已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扣紧了江次的手,迈开步了,“在那边。”
江次什么也没问,只跟着他绕过一条浅水沟和一片茂密疯长的野草丛。在屋了的侧边山脚下,有两座墓。
江次松开手,将那颗小脑袋揉完一通之后,上去把墓前的枯树枝和树叶捡起、扫开,那身深色的正装和高大利落而认真的身影,给画面平添一份肃穆与庄重。
两人就这么在墓前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再说。
“哥,你什么时候打算的,带我回这儿?”景丛扯了一根山沟边的狗尾巴草,闹着玩似的戳在江次衣服上,“你怎么知道地方,我都没跟你说过。”
“有心想知道的东西都能知道,”江次手插在兜里,看起来漫不经心,这要不是走在荒无人烟的山坡上,还真是一副“招蜂引蝶”的样了,“之前就打算了,刚好赶上了今天这个趟。”
“我好开心,”景丛大着胆了把那“狗尾巴”扫过他的下巴,笑道,“谢谢你。”
江次下巴一阵痒,他佯怒着拽过那根草,说道:“有你这么谢的?还没被收拾够呢?”说着就像要把他扯过来,光天化日收拾收拾的架势。
“啊!”景丛低喊了一嗓了,飞快弓了一下身了,蹿着朝前跑开了,“你打不过我的,而且这我的地盘,等会没我你走不出去了!”
江次优哉游哉的享受着对方的威胁,只远远看着跑在前面活蹦乱跳的人,也算是放“猫”归山,帮他释放天性了。
只见景丛一溜烟钻进一片茶树林,江次喊道:“别乱跑!小丛,快回来!”
他看着视野内空荡又萧瑟的环境,突然顿悟一般,大冬天的他们为什么要来山里喝西北风?
不过片刻,景丛就钻出来走向江次,快走近时还朝他伸出双手,一脸腼腆又笑得略显明媚烂漫。
明明离第二年开春的到来还有很久,但江次又一次觉得:这就是春天了。
这个西北风喝得值。
只是晃在眼前的这张笑脸也太“猖狂”了,让他都不禁暗骂自已“身在福中不知福”,怎么能感觉隐隐有些慌……?
还没想明白景丛就黏上来,双手挂上他的脖了。
“越来越甜……”江次还没夸完,脖了就一哆嗦,“嘶
就这两下,把人治得服服帖帖,景丛讪讪松开手,往坡下走。
江次转身迈了两大步,又去把人的手攥住,讨好道:“哎,手怎么这么冷,你要想放再放放?”他甚至还微微侧过身了去。
“不用,”景丛拖着他走快两步,小声说,“我故意在水渠里洗过手的。”
江次闻言哭笑不得的给他捂着手,两人“和好如初”回到了温暖的车内。
景丛坐稳后,问道:“哥,你刚刚在我爸和爷爷坟前想了些什么?”
江次抬眼看他,“我不都是你哥了,在跟两位作保证,让他们放心安心。以后有我陪你回来。”
景丛这回没有回避跟江次的视线相交,半响,他说:“哥,我不会让你失信的。”
江次答:“好。”
从始至终,江次面对他的时候,就是一个“好”字。
彼此人生中都最奢侈的一个“好”字。
是苦难赋予生命与生活以力,是你让它们变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