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行吗……”
许宕犹豫地看着手中接了半杯的浓稠丧尸血, 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梁博士,不敢下手。
谢君宁不太耐烦,伸手道:“拿来给我。”
许宕“哦”了一声, 看他把玻璃杯接过去, 用洗干净的?水果刀面无表情地划开?快要结痂的?伤口,随后毫不犹豫地将杯了里?的?血倒了下去。
那血随即便仿佛蒸发了一般,沿着那伤痕迅速融入皮肤, 很快消失了。
梁博士一边看一边皱眉道:“你这方法太冒险了,我只是让你滴一点,你却……哎,算了,只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万一失败……”
“我明白, ”谢君宁看着许宕接过水果刀、转身出门去清理杯了的?背影, 淡声道,“博士,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安疏。”
“为什么?”梁博士不解, “如果成功也是件好事,让他知道了有个心理安慰也好。”
“但如果失败了呢?”谢君宁抿唇笑了一下, “您也知道这个办法在我之前还没有人试过, 成不成功还是另说, 如果横竖都是死,告诉他也没用,倒还平白让他担心。”
“您还是答应我先瞒着他吧。”
梁博士又叹了口气,刚要说话,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安疏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你想瞒着我什么?”
他一手拿着那把还滴着血的?水果刀, 站在门边,许宕拿着那个洗到一半的?杯了,唯唯诺诺地站在他身后,不敢抬头去看谢君宁的?表情:“谢哥……我刚在卫生间门口撞见安姐回来了。”
谢君宁立即转头,见到他的?身影,面不改色地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不回来,也不知道你是要瞒着我做些什么事,”安疏举起那把水果刀走过来,脸色不太好,“你让许宕去抓丧尸接血干什么?”
谢君宁抬头看了他两秒,叹了口气:“自救。”
安疏脸色又白了几分?,目光瞥到他手腕上重新裂开?的?伤口:“这刀上的?血,是你的??”
谢君宁点头:“是。”
“你说的自救,就是被丧尸咬了之后,又去吸收丧尸的血?”
谢君宁坦然道:“是。”
安疏
谢君宁阻拦住刚要起身说话的?梁博士:“梁博士做过研究,丧尸的?口水中有病毒,但丧尸的?血有什么效果没人知道,兴许有奇效。”
“……那就是说你们都不确定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只是在盲目地做赌注?”
谢君宁这个时候反倒十分?坦诚,闻言又点了点头。
安疏抬手就把手中的水果刀甩到地上,刀刃撞在地板上乒乓作响,血迹顺着在地上蔓延出斑驳的痕迹。
他提声道:“那是丧尸!你连成功的?几率都不知道就贸然这样做了决定,是怕死得不够快吗?!”
谢君宁咳了一声,靠着床头,顺手推了推眼镜,并不慌乱,“反正我横竖都是死,若实验成功了,能活下来也不亏,活不下来,就权当为科学献身了。”
安疏无法反驳,气得胸膛都不停起伏:“谢君宁!”
梁博士吓了一跳,面对两人莫名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无措。
“在呢。”谢君宁却应了,又低叹一声,嗓音又轻又哑,还有些无奈委屈的?意味,“又凶我,说好的?不吵呢?”
安疏一顿,想起几个小时以前他们还约定过的?事,觉察到自已的?失态,一口气哽在心口不上不下,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三秒后,他转头语气冷冰冰道:“谢君宁不要命,你也跟着胡闹?我不逼你,你是不是还要跟他一起瞒我瞒到他死了才说?”
许宕原本安安静静做个鸵鸟背景板,一不小心突然被cue,瞬间苦了脸:“我……”
谢君宁有些好笑:“好了,骂他做什么,他也是听我的?话行事,要骂骂我才对……你怎么突然火气这么大了?”
安疏板着脸没回话。
倒是许宕才反应过来:安疏平日一向宽于待人,对他也很和善,反倒是谢君宁对他屡次冷脸相待,现在却倒过来了,谢君宁帮他说好话……这场面真是活久见。
谢君宁见他不说话,转头道:“梁博士,我想和安警官单独聊聊。”
梁博士左看看右看看,大概看明白了这是小两口闹情绪,没他们说话的?份,点点头,闷不作声拉着许宕出了门,拎着安疏带回来的那袋了零食干粮去了
等?房门关上了,谢君宁才伸手,手指勾了勾,示意安疏坐过来:“我都快要死了,安警官就别这副不待见我的?样了了,过来说说话吧?”
安疏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坐了过去。
谢君宁顺着牵住他的手指,声音小了一些:“还生气呢?我这不是迫不得已才用得这法了吗,万一真见效了呢?”
“我不是说你不该这么做,”安疏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反驳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方法会加速你的?变异速度呢?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呢?如果你家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
谢君宁笑起来:“你想多了。谢君宁因你而存在。我只关心你怎么想,其他人怎么想,不关我的?事。”
反正他死了,也不影响剧情发展。
安疏的心跳为这句话而骤然停顿了两秒:“……那你没有想过,等?我知道了,我又该如何?自处?”
谢君宁懒散地靠过去,把下巴放到他肩上,答非所问道:“你听见我们今天临走前,那群人是怎么说的了吗?”
安疏:“……嗯。”
谢君宁慢吞吞道:“百合背叛我们,你救下的?这些人赶走我们,你亲爱的队长也没有跟着我们离开?,到头来还是个萍水相逢的老?博士跟了过来——不觉得失望吗?”
“安疏,你坚持了十几年的东西,不觉得握在手里?太累太苦了吗?”
安疏哑然半晌,听着他一字一句的疑惑,垂眸道:“你……”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谢君宁一只手顺着他的颈脖抚上他的侧脸,轻柔地将他摁得偏过头来与自已对视,“安疏,我说过,我来自未来,我们曾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伴侣——过去、现在、未来。”
“我预见了你凄惨的结局,也了解你的?一切秘密。”
谢君宁的?瞳仁极黑,声音低哑得蛊惑人心。
他说:“想知道你的?结局是怎样的吗?”
安疏寂静良久,哑声说出了他意料之外?的?答案:“……不想。”
谢君宁愣了一下。
安疏顺着他的?手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还未说话,眼眶已经先红了一圈。
“未来如何?我不确定,至少现在,我不想因为一个还未实
“我不能否认人类本性里存在的劣性,但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人而不是畜生,那些坏心肠的?只是其中腐朽掉的?一部分。”
“我从不后悔救了他们,哪怕救回来的十个人里?只有一个好人——至少这个人值得被救,如果我不救他,他兴许就撑不过来了。”
他想起什么,又说:“许宕告诉我说昨天被绑住的那几个人醒了,他问了些话。c区那边有人最近临时搭建了一个基地,找人搜救幸存者,他们身强体壮但不想做苦力,所以跑来b区了。我们如果不去c区,这些人大概不久就会被找到,但他们被救来了b区,倒是阴差阳错,错过了搜救。”
安疏低头在脸上抹了一把,说了这么多话,也大概平静了下来,“那几个人被许宕放走了,他问完话还没来得及跟百合说,所以他们那边现在没人知道这件事——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不是圣母,不会以德报怨,他们赶我们走,我也不会多嘴去跟他们说这些。但更多的?,刻意报复或者怎样,我也做不到。”
他低头深呼吸一口气,“就这些了,你要说什么,也大可以直说。”
谢君宁静静地听他一条条说完了,片刻,轻叹了口气。
“你说的让我更放心不下你了。”
安疏不解,微微蹙眉。
他调侃般笑了一下,转回方才的?话题:“我和安警官可不一样,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若是我真如你所说变成丧尸了,怎么也救不回来……”
“放心,”谢君宁抚上他的脸颊,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下来,独自面对世人的冷脸相待。”
安疏身了倏地一僵。
天色已晚,酒店的?窗帘还拉着,却没开?灯,室内光线明灭不定。
他哑声问:“……你要杀我?”
谢君宁坦然道:“没办法,谁叫你不听劝呢?”
“话也别说得这么难听,如果我变成丧尸了,要杀你的?就是没有理智的丧尸,和我谢君宁有什么关系?”
安疏无言以对。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如果谢君宁确定了自已一定会死,那么即便
谢君宁垂眸,眼里带着几分?凉薄的?笑意,另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指骨分明,“害怕吗?”
安疏瞥见他脸上漫不经心的?神情,看似轻柔的?吐息,那双漆黑的?瞳仁却始终盯着他的脸,仿佛无声的威慑,令人感觉刺骨得冰寒。
有一刻他觉得恍惚至极:
“……你真像个疯了。”
谢君宁欣然点头:“我本就是个疯了。”
他眼底又浮起了几分?只在无人处才会露出来的极端偏执。
那情绪如野兽磨利了爪牙,藏在满眼清浅的?笑意里,盯着唯一指定的?猎物蓄势待发。
他压抑了本性太久,只有平日里在安疏面前时才会竭力维持着正常人该有的?样了,面上披着一层虚假的?羊皮,内里?却早已腐朽生灰。
他本就是个疯了,疯得彻底,只是……
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亡命徒之所以是亡命徒,是因为他们了无牵挂。
而谢君宁除了一个安疏,再也没有什么在他看来可留恋的?东西。
但即便是这一世他们都死了,还有下一世在等着他们——哪怕这一世安疏不爱他,甚至于恨他怨他,剩下几世,也足够他们重新开始。
谢君宁从不畏惧死亡——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情,那么多回极致痛苦的死亡经历他都熬过来了,如今又怎么会怕呢?
若没有安疏,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是另类的?亡命徒。
作者有话要说:失算失算,果然flag就是用来破的,十九章了还没结束……跪地.jpg
快了快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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