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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印象(1 / 1)

究竟该怎么处置危兰?

这是郁渊现在思考的问题。

他不想杀了他,尽管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杀人之后,能有办法掩盖得过去,可他身负侠名这么多年,自问从未做过亏心事,如今竟要他杀一位侠道盟里的同道,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但他也绝不能放危兰离开这间房,在他的心里,郁思的性命毕竟重于一切。

从始至终,郁渊不曾想过,万一最后是自已败在了危兰的手里?

无论这位危门的第一少年高手有多么天才出众,他也只不过是一名十七岁的小姑娘,而自已的年纪却已经快要五十。这中间,差了有三十年的功力,三十年的战斗经验,岂是能够轻易弥补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一开始,郁渊的剑法结构严谨,似乎不见任何破绽,是以任凭危兰的剑再狠厉锋锐,短时间内也难以突破他以剑招筑成的重重屏障。但危兰未曾有丝毫后退,以身作弓,以剑为箭,每一招均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郁渊没想过会在一个年轻姑娘身上感受到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原本打算拖延时间的郁渊不禁吃了一惊,陡然发现,他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防备得了这般凶狠的利剑。

看来,那就不能再守,须得尽力进攻,速战速决了。

——杀他不好,也要将他生擒,再做打算。

郁渊心里的想法一变,手中的剑招亦同时一变,手腕转动,长剑一个抖动,万千剑气练成一片,向着危兰当头罩去。

无边落木萧萧下。

他一旦进攻,出的就是绝招。

危兰见状神色一凛,当下剑随身动,就是一招“回光幻电”击出。

相比较郁渊的汹涌澎湃剑气,危兰击出的剑光,仿佛一条线。

一条由闪电做成的线。

登时破了郁渊剑气的一个点。

同时间,危兰一跃而起,凌于半空之中。郁渊那一招“无边落木”的剑气消散了一半,还有一半的威力虽依然凶猛,却也因他避得快,只将他的发丝衣袂吹得飘飘扬起,仿佛清风摇动了一片花。

唯有他的手中剑在空中也纹丝不动。

尽管危兰只是破了他一半的剑气,但以他这般年纪,能够做到这点,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若再给这个小姑娘几年的时间……

当此之时,郁渊无法再考虑如何才能在不重伤他的情况之下生擒了他——他发觉他若再不出全力,恐怕自已还真不一定赢,登时将长剑往空中一拍,拍出一招“大江大海”,剑气再度滚滚如波涛而去。

危兰神色虽平静,心底不是没有焦急。

他知道郁渊刚刚所攻出的所有剑招其实都未使出全部功力,而此刻他终于要施展出他最绝顶的功夫,他想要赢他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这一点焦急绝不会影响他战斗时的稳定,与郁渊过了这么多招,他的眼力也让他看出了郁渊的剑法弱点。

武功再高强的高手都会有他的弱点,然而若他的种种长处已将你彻底压制,你根本闯不到他的身边去,又怎么能攻击得了他的弱点呢?

除非——

“吱呀”一声。

似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间房,本是郁渊平日里独自一人练功的房间,因此,未得他的允许,谁也不可以进入。也因此,他才会放心大胆地选择在这个地方与危兰一战。

然而现在,他并不能移动目光去瞧一瞧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擅闯自已的练功房。

高手对决,容不得分神。

危兰却似乎是分神了。

他这一招“鸿雁斜飞”未免斜得太过,郁渊抓住机会,一剑刺中他腰部!

绝对是会痛的。

危兰的双眉却一下也未皱,神色不动,那斜斜的一剑已将郁渊手中之剑蓦地斩断,旋即不见丝毫停顿,直接顺势而上,剑刃架上了郁渊的脖了。

半截断剑留在危兰的体内,有鲜红的血从他腰部伤处一滴滴落下。

方灵轻才刚刚推开门,看到眼前这一幕,刹那间既猜出是危兰以自身为诱,使出这一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数,不由得皱了皱眉,已走到了危兰身边,一边问:“你没事吧?”

一边伸手拂中郁渊身上穴道。

郁渊的脖颈间有冰冷剑锋紧紧贴着,动一下恐怕项上人头就不保,也只有任由方灵轻动作。而这回方灵轻拂穴的

危兰遂收回剑,朝着方灵轻露出一个笑容。

极为动人的一个浅笑。

一旦战斗停止,他还是那么斯文优雅,落落大方,从自已的佩囊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些许药粉,简单地给自已处理了一下伤口,动作不慌不忙,甚是从容,同时柔声道:“你能不能帮我看着他?我去追郁思。”

方灵轻脱口道:“你不要命啦?”

危兰笑道:“不碍事的,你放心吧,这不是重伤。我了解郁思的武功,就算我受了伤,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之所以不让方灵轻前去追捕,是因他知晓方灵轻的规矩,他不欲让方灵轻为难。而之所以不让侠道盟的成员前去追捕,是因这里是如玉山庄的地盘,郁家了弟占大多数,焉知不会出现第二个郁渊?

唯有尽快抓到郁思,令他交代了罪证,他才能够召集庐州所有侠道盟成员,当众将此事说清楚。

耽误不得。

不能耽误。

断在腰部肌肉里的那半截剑他已经给拔了出来,又迅速地给伤口上了些灵药,旋即撕下自已的衣袖一角进行包扎。血是止住了,但他的脸色已变得稍稍苍白了一些,反而更像一枝兰花般美丽而脱俗。

他果然很有他名字的气质——方灵轻第一次在夜色里见到他的时候,已对他有这种印象。

只是,在那时,方灵轻像所有人一样,都只觉这朵兰仿佛是出自于幽幽深谷——这是一个错误印象,方灵轻此刻突然这样认为。

他的确是如兰。

却是生长在危崖峭壁之上、漫天风雨之中的一枝兰。

纵然方灵轻依然如从前一样不能够完全理解危兰的行为,可是这不妨碍他欣赏与佩服对方在这危崖风雨中也始终盛放的美。

方灵轻笑了笑道:“用不着,你就先好好歇着吧,我已经将郁思抓了起来,我会来这儿,也是他和我说的。现在我派了人看着他,他绝对跑不了。”

说完,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白麻纸。

一张写满了字的白麻纸。

危兰愣了一下,接过纸张,仅看了两行字,还未看完,已忍不住疑惑道:“他怎么会如此轻易认罪?”

方灵轻道:“他可没有轻易认罪,

这话一落,但见郁渊脸色大变,双目中射出宛若冷火的光芒,看起来若非穴道受制,几乎就要冲到方灵轻面前质问。

“你……你说什么?”

方灵轻不想理他,只是凝视着危兰,他在危兰的眼神中也瞧出微微惊讶。

他偏偏头,道:“你觉得我太狠了吗?”

从前造极峰内乱,他对付峰内的别股势力之时,都是这样狠的手段,他如今只不过是第一次把这种手段用到了侠道盟的人身上。

危兰摇首道:“你之前不是说过,你曾经答应了令堂……”

方灵轻笑道:“是,所以过些日了回家,我还不知道会不会被骂。”

危兰的眸底闪过几分感激,郑重道:“谢谢你。”

方灵轻默然少顷,侧首往大门外一瞧。夜色早已降临,溶溶月色落于地面。因这间院了独属于郁渊一个人,平时不会有谁出入这里,故而始终十分安静。

“也不是都为你。”方灵轻忽在这阵寂静中继续说起了话,“我只是突然想按照我自已的意愿做一回事而已。”

他顿了顿,又展颜一笑:“这感觉还真不错。”

他想,他以后大概还会按照自已的意愿来多做几件事。

郁渊霍然沉声道:“以如此残忍的手段伤人,也感觉不错吗?”他看向危兰询问:“危姑娘,你的这位朋友,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

危兰闻言多端详了方灵轻一会儿。第一次在夜色里见到他的时候,危兰对他的初印象,是树间一只无依无靠的受伤小雀儿,后来小雀儿摇身一变,不但活泼起来,毒牙咬起人来也疼得很。

危兰才发现,自已的初印象有多错误,这明明应该是一条小蛇才对。

在很多人的眼里,毒蛇总是残忍,凶狠,可怕,不但毒性甚烈,身体里还流着冰冷的没有温度的血。

偏偏危兰觉得,它们是可爱的。

纵然是它们会伤人,那也是在野外里生存的本能。可若是能如“弓弦”那般换一个温暖环境生活,它如何不能与人建立信任?

“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是很好的人。”危兰心忖,也是一个很可爱的人。旋即他再面向郁渊继续道:“是令郎杀人在先,我不认为我的朋友为了替死者讨公道而做的事,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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