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裳道:“不同于?之前的那几拨人?, 只问了杜大侠带着的那本武功秘籍;今天你?们?见?到的周典和尹朝,却还与我提起了一本什么名册。我不知道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名册,却觉得事有蹊跷, 就?干脆装作技不如人?, 让他们?擒住了我。”
因正听他说到关键处, 危兰与方灵轻并未打断他的话,询尹朝乃是何人?。
而即使他们?不问, 也?猜得出,孟云裳所说的这名“尹朝”恐怕就?是今日?在黄鹤楼内与危兰过招的那名刀客。
孟云裳继续道:“他们?抓住我以后, 总要?审问我;要?审问我, 就?得让我开口说话。可是他们?又担心, 假如他们?不封住我哑穴, 我大声闹起来,闹得附近人?尽皆知,暴露了他们?一些事, 对?他们?十分?不妙。所以, 他们?只能选一个清静的、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
在场众人?的的确确都?是聪明人?。
因此孟云裳不须过多解释, 危兰与方灵轻、曲枕书仍然未问, 心下便已了然。
任何公共场地,都?不能保证绝对?清静。
除非, 周典以他的官员身份,下令将某个地方的百姓全部驱赶。
首先排除驿馆。
无论周典有多大的官威, 也?没有权力让朝廷的驿馆变成他一个人?的住处。
客栈同样不行。
只因这朝廷官员赴任途中,不住驿馆,反而住客栈,实在是一件令人?疑惑的事。
不过这朝廷官员在赴任途中,路过一处古迹名胜, 想要?游赏一番,赶走了所有百姓,虽显然不是清官所为,会引起骂声一片,但如今世道,本就?是贪官多,清官少,便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是以周典与尹朝选择了黄鹤楼。
孟云裳道:“他们?问我还能不能联系上杜铁镜,我听他们?意思,乃是要?我做他们?的内应,将杜铁镜身上的东西偷来送给他们?。我想了想,也?套起了他们?的话,把他们?惹得大怒,尹朝这才拔出刀来,欲‘杀’我威胁。”
既是威胁,就?显然不会是真杀。
危兰微笑道:“如此说来,是我出手莽撞了。”
孟云裳笑道:“不过
而周典与尹朝选择的第二处地点。
乃是一座青楼。
到了此处,反倒不需要?再赶走楼里的客人?们?。毕竟在深夜里,这风月场所本就?闹得不行,纵然“云青”大吵起来,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歌舞喧哗中,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孟云裳说到这儿,偏过头,收敛了笑意,脸上浮现出的哀愁是另一种柔媚,轻声道:“他们?还是用?老法了威胁我,就?把我的金步摇给打坏了。”
曲枕书突然道:“那你?还能忍得下去?”
孟云裳道:“我若不继续忍下去,之前的功夫不就?白费了吗?我心里难过,就?哭了出来,他们?以为我是害怕了,便继续和我谈条件。我也?终于?给套了出来,除了那位周大人?以外,他身边的那些江湖打手,应该都?属于?一个叫做紫衣社的组织。”
——紫衣社?
曲枕书拿着扇了敲了敲手心,道:“这是个什么组织?”
孟云裳摇头道:“我不晓得。”
方灵轻下意识看向危兰。
在侠道联合盟中,尽管负责收集江湖秘闻资料的乃是二门三堂的天玄门,然而烈文堂既有监督武林众派的职责,至少对?天下各个帮派的名字都?是清楚的。
危兰沉吟一阵,却道:“我不曾听说过这个组织。”
方灵轻道:“连你?都?没有听说过……”
孟云裳道:“我听他们?两人?谈话的意思,似乎尹朝并不是这个紫衣社的真正首领,只是下面?一个小头目。他要?我带他们?先与杜大侠见?了面?,再想办法偷走名册与秘籍。我与他们?也?周旋得够久了,有些累了,不想再与他们?说话,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前提是先让我好好休息一晚,不许打扰我。他们?商量了一下,就?离开这间房,派了两个人?在门口守着我。”
曲枕书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孟云裳笑道:“我上哪儿去找杜大侠?所以,我在等?三哥你?来了之后,我们?再想接下来的主?意。”
曲枕书笑道:“我对?此事一知半解,这主?意我想不了。”
他转头望向危兰与方灵轻。
“你?们?都?认识周典,那个什么秘籍和名册,你?们?也?都?知道吧?”
危兰点点头,又笑道:“但我原来以为我知道的已经不少,如今看来,其实我也?同样是一知半解。”
自从接任烈文堂主?的那一天起,危兰便已将武林中所有宗派组织的名字与基本资料牢记于?心,可他想了半晌,也?依然没有想出紫衣社的来历,这不但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江湖里竟还有隐藏得如此之深的组织,他偏偏想将它彻底调查清楚。
他才低声了一句:“不过我倒有个想法——”话未说完,他眸色微动,又即刻道:“他们?来了。”
孟云裳道:“他们??周典和尹朝?”
危兰道:“走廊里,似乎有他们?谈话的声音,但我听不太清具体的内容,只能听见?这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
孟云裳笑道:“你?不愧与我大哥齐名,我是一点也?没听到。你?说你?有个想法,需要?我再和他们?演一会儿吗?”
危兰颌首道:“有劳孟师姐了。”
曲枕书当下捡起了地上的绳索,又重新将孟云裳捆绑在了椅上,极是迅速。
方灵轻在此期间未出声,诧异地看了危兰一眼。
他与孟云裳一样,是一点也?没听到周典与尹朝的任何谈话声音。可是他与危兰相?处已久,对?危兰的武功颇有了解,知道无论内家功夫还是外家功夫,他与危兰都?在伯仲之间,只不过危兰的剑法比他稍稍强上一些,他的掌法则比危兰稍稍强上一些。
怎么可能危兰听到了的动静,他却丝毫也?听不见??
这个疑问才在心中生起,不过刹那儿,走廊里的轻微人?声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果然属于?周典与尹朝的。
危兰在这时看向孟云裳脸上的妆,道:“可是……”
孟云裳将说话声音压得越发低,道:“我化的不是浓妆,我猜他们?应该瞧不出来。”
这世上男了大都?对?妆容妆面?一窍不通,的确很难看出一个人?是否化了妆。
“他们?是在今早找上我的
他已忍耐了太久,如今是宁愿周典与尹朝发现端倪,也?不愿意卸下他终于?化好的妆。
曲枕书轻声笑道:“看来只有我没听见?什么声音了。”
言罢,他在房间内环视一圈,直接翻进了床底。
门外的脚步声,似离这间房只有数步。
危兰立即拉住方灵轻的手,倏地走至一个梨木顶箱柜的后方。
两个弹指的时间过后,房门被推开。
危兰与方灵轻此刻已看不见?柜前的情景,只听孟云裳问了一句“你?们?又来做什么,说好让我今晚一个人?休息,明天再去带你?们?找杜铁镜的”,尹朝回了一句“来看看云姑娘你?休息得可好,有什么不方便”,孟云裳又道了一句“恐怕你?们?不是看我休息得怎么样,而是担心我逃走吧”,旋即,没了动静。
尹朝不再言语,默不作声地打量起孟云裳的脸。
孟云裳说得不错,他确是因为不放心,才忍不住与周典再来这房间一瞧,还真让他感觉到孟云裳的脸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然而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他陷入了沉默。
孟云裳无畏无惧,藏在这间房里的另外三人?无畏无惧。
纵然真被尹朝和周典发现,比起武力来,自已这一方也?不会是输家。
可是,就?在这一片寂静中,危兰却偏偏感觉一种不自在。
这源于?方灵轻的目光。
极其狭窄的空间里,方灵轻目不转睛地盯着危兰,仿佛在端详着什么,这让危兰的心头不知为何生起一种异样感觉,他抓住方灵轻的手,食指在对?方的掌心缓缓写下三个字。
“怎么了?”
方灵轻回写了一句话:“你?的内功什么时候进步了?”
在方灵轻的角度看来,危兰不但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难得的一个对?手。
与他势均力敌、不分?上下的一个对?手,突然间内功似是比他高了一些,能比他更先听
他当然万分?不服气。
危兰登时无声地笑了,继续在他掌心书写:“或许是因为六合真经的关系?”
方灵轻骤然大惊,望向危兰的双眸中又多了讶异与担忧。
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太多字句不方便再写在对?方手上。危兰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总算听见?房门再开再关的声音——原来是尹朝观察了半晌,也?没看出孟云裳的脸究竟不对?劲在哪里,只当是自已疑心太重,最终与周典离去。
他立刻揉了一下方灵轻的头发。
适才方灵轻的注视令他不自在太久,这便算作是他的“报复”。
随后,他方柔声道:“你?放心,我又不是傻了,明知练了它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又怎会去练它?只是这两卷真经的所有内容,每一个字,我都?已熟记于?心,便如文人?学文,‘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不知不觉让我原本所练的内功稍稍有了些进步。不过我既没有专门去练它,这点进步恐怕已经到了头,也?不会遇到什么障碍,我也?不会有危险。”
方灵轻收起担忧,松了口气,也?就?不在意危兰揉了自已头发的事,道:“我也?将这两卷的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我的内功没有进步?”
危兰沉吟道:“大概是因为……它和我原本所练的内功很是契合吧。”
危兰原本所练的内功,自然是荆楚危门的内功。
方灵轻秀眉微挑,道:“我原来以为它或许和留家堡有些联系,如今看来,它和你?们?危门也?是关系不浅。”
危兰不答话,他这几日?的确一直都?在疑惑。
——难道创造《六合真经》的会是危门的哪一位高手?
两人?在柜后低声交谈了这许久,尹朝与周典早已走远,曲枕书也?早已从床底又翻了出来,再次给孟云裳解开绳索。
孟云裳道:“他们?难道听不出来人?已经走了?”
曲枕书朝着柜那边看了看,笑道:“说不定他们?也?像你?和五妹一样爱说悄悄话呢,我们?等?他们?说完吧。”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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