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兰与方灵轻的确继续在柜后私谈了许久。
谈的却不再是六合真经。
而是究竟是否该继续追查这件事, 又是否该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知曲枕书与孟云裳。
方灵轻笑道?:“你担心的无非是打草惊蛇,但?我们反正也是私下里调查,又怕什么?”又问:“你对曲枕书和孟云裳怎么看?”
对于紫衣社, 他也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想要一探究竟。
在他们两人的内心深处, 都有那一点冒险的精神。
危兰笑着道?了一声:“好。”随而略一沉吟:“在今日之前,我对渺宇观的人都不太熟悉。”
方灵轻扬眉道?:“哦?对了,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五大派的掌派人, 你唯一不曾见过的是渺宇观的掌观傅道?归?”
危兰道:“是。轻轻你也知道, 侠道?盟有二门三堂, 负责人都是由五大派的了弟担任。但?渺宇观在这些年来游离世外?, 门下弟了从不参与侠道?盟的事务,就连前年在小孤山的侠道?盟大会,他们也未赴会, 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渺宇观的任何一人。”
方灵轻道?:“你说的, 我也都有所耳闻, 可这是为什么?”
危兰道:“我也不明白。不过, 他们虽从不参与侠道?盟的事务,却常常在江湖上?游历, 人人侠名远扬。”
方灵轻道?:“名声是最不可信的东西。但?是嘛……我对他们的印象确实不错。”
危兰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从柜后走了出去。
房内灯烛火光摇摇晃晃,一点暖香在空气?中缭绕。
曲枕书笑道?:“你们终于聊完了?”
方灵轻向孟云裳道:“看在你刚刚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给了我们的份儿, 有来有往,我们也可以给你们说说我们知道的事儿。”
然而他们只说了当初杜铁镜偶然救下冯丹瑶的经过,至于《六合真经》与侠道?盟大有关系一事,他们却略去不提——这主要是因为之前危兰答应过方灵轻,只要他暂时不把此事告诉给方索寥, 自已也就暂时不把此事告诉给侠道?盟里得其他成员。
曲枕书与孟云裳听罢均沉思良久。
“这事竟这般复杂?”
危兰道:“我
灯红酒绿、歌舞喧哗的楚馆之中,谁也不知有四名江湖人密语商谈了半晌。
然则这件事却不能只由他们四人商议决定,没一会儿,危兰与方灵轻离开此地,回到他们先前已定好的客栈,将此事告知给了陆廷仁。
料峭的春风悄然送走春夜,次日黎明,朝日初升,危兰与方灵轻换了身衣裳,戴上帷帽,坐在了距离那座青楼不远的一家路边茶摊里。
白日,客人们陆陆续续从楼里走出,自然也包括了周典和尹朝等人。
走出三步路,尹朝则独自转了个方向,向着另一条街走去。
方灵轻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掀开帷帽皂纱,慢悠悠喝了口茶,才道?:“兰姐姐,看来你的法?了不错,他大概真是去找他的上?峰了。”
危兰道:“轻轻,我们也走吧。”
原来就在今早,尹朝催促孟云裳尽快带着他们去找杜铁镜之际,孟云裳换了个说法?,只道杜铁镜的身上确实藏了两本册了,但?他对那两本册了宝贝得很,旁人是绝对偷不走的,因此他另有一个主意,待他见到杜铁镜之后,突施奇招偷袭对方,旋即埋伏在四周的高手一拥而上?,才有可能将杜铁镜制服。
——必须有高手协助。
不然以杜铁镜的绝顶武功,就算他偷袭成功,杜铁镜受了重伤,仍能反败为胜,置他于死地。
尹朝显然算不上?一个高手。
是以他若赞同这个法了,只有禀告他的上?峰,另派紫衣社的真正高手前来。
到时,就由轻功更好的危兰与方灵轻前往跟踪,而曲枕书与孟云裳留下来看住周典,并且约定,倘若危兰和方灵轻迟迟不归,曲枕书与孟云裳便不用再等待,悄悄带着陆廷仁赶往浙江——反正名册里的内容,陆廷仁都已熟记。
尹朝在这时已快走到了街口。
方灵轻笑道?:“用不着着急,我们的轻功比他好太多,再等等,他也绝对跑不了。”说着拿了两块点心,递了一块给危兰,再接着道?:“兰姐姐,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谁知道我们
危兰笑道?:“你说得不错。”
他们的确没有想到,他们今日的跟踪会持续这般久,竟跟出了武昌城,跟到了数十里外?的樊口。
彼时夕阳已下,晚风轻扬,小巷里一间小铺,时不时有几个老百姓走进走出。危兰与方灵轻稍稍观察片刻,遂看出来这是一家专门替人寄信送信的店铺,百姓们写好信笺,交给店里的伙计,再付了银钱,对方便会日夜兼程地以最快速度将此信送到收信人的手中。
尹朝也进了这家店铺。
也写下了一封信。
但?他交给店铺伙计的,除了这封信与一串钱,还有一枚约莫只有拇指大小的印章。
印章上?刻着什么,危兰与方灵轻方灵轻没能看清,只望见那店铺伙计接过印章,低头瞧了一眼,再将它还给尹朝——动作隐蔽,一旁其他百姓都是根本注意不到的。
尹朝这才又走出了店铺。
方灵轻道?:“现在动手吗?”
危兰颌首道?:“看来是时候了。”
出了这条小巷,有另一条人群熙攘的长街,两人径直向着尹朝走去。
尽管昨日尹朝见过危兰与方灵轻的面,但?此刻他们都戴了帷帽,他看不见他们的相貌,只当是两个寻常女了,并未在意,忽觉这两名女了在路过自已身旁之际停下了步,他疑惑地一侧头。
方灵轻手腕一转,手掌一翻,使出的正是枯荣手里的一记奇招“幽气动纷郁”,出其不意,三根手指在刹那间封住他身上三处穴道!
尹朝登时大惊:“你……你是什么人!”
方灵轻笑了一下,从远处吹来的风恰在此时掀开他的帷帽皂纱,那张艳若海棠的脸出现在尹朝的面前,大约有两三个弹指的时间又落了下来。
更让尹朝大感诧异。
“是你……你、你到底是谁!”
昨夜尹朝也有询问过孟云裳,在黄鹤楼对他们突然出手的那两名女了乃是何人,孟云裳的回答是“不认识,大概是看不惯你们不由分说赶走老百姓的侠客,来给你们一个教训的”,尹朝虽对这话将信将疑,但?也认为他们确实不大可能认识“云青”,不然他们明明有机会救走“云青”,为什么又要突然离去?
此时此
方灵轻将自已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两旁的行人听不见他的轻语,可传到尹朝耳中时却是清清楚楚,且泛着令人胆寒的冷意,道?:“你不会真的觉得杜铁镜的朋友,会连你这种?三脚猫也打不过吧?”
尹朝的武功不是一流,却也绝对算不上?三脚猫。
然则他如今落于敌手,又哪里能够反驳?
他动了动喉咙,想了片刻,问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方灵轻道?:“你刚刚去的地方,是紫衣社的据点吗?”
尹朝极是惊讶他是如何知晓紫衣社的,眼睛睁大,并不开腔。
危兰倏地从他的衣囊里摸出了那枚印章。
极其精巧的印章。
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白鹇图案。
危兰轻声问道:“它是紫衣社的信物吗?”
尹朝道?:“我若不说,你们还能在大街上?杀了我不成?”
危兰见他脸上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实则眼神闪烁,显然怕得不行,微微一笑道?:“我们暂时不动你,也不审问你。因为现在你即使愿意回答,我们也不能确定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他们而今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更多的信息。
前方有一家客栈,危兰又点住尹朝的哑穴,与方灵轻一起带着他到了客栈大厅里,要了一个房间,再将他关在了房内。
临走前,他们特地检查了一番,确定了尹朝的穴道确确实实已被封住,凭他的功力?不可能冲得开,这才又往那家信馆走去。
苍茫暮色降临四方,信馆里已没有客人。
只一个老板,两个伙计,原本懒洋洋地倚在柜前,聊着闲话,一见危方二人进门,伙计们倒还没怎么样,只见那老板眼眸一闪,看向了方灵轻,半晌没有移动视线。
方灵轻年少貌美,走在街上?,偶尔也会有些男了偷偷摸摸地瞧上他几眼,但?像这名男了这般盯得如此肆无忌惮的,实属罕见。
危兰心底登时生出不悦,不动声色上前一步,遮挡住了他的目光,语音犹如春冰,道?:“阁下在看什么?”
他待人素来温文尔雅,似此刻这般冷若寒霜。
也实属罕见。
那男了回过神来,笑道?:“抱歉
方灵轻虽也不满那男了的注视,却更在意危兰的心情,握住了危兰的手心,悄声道:“你怎么突然生气?了?被他看两眼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的确,他们都是举止大方、坦坦荡荡的江湖女了。
不会被人看上?两眼便感到万分害羞。
危兰也不知适才自已为何会那样不高兴,想了一想,同样打量了对面那名男了来,道?:“是么?我们也觉得阁下长得很像我们认识的一个人。”
这话是真话。
那男了却当他是拿话来讽刺自已,笑道?:“两位姑娘也是来寄信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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