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彭小小是突然惊醒的,不是被人拍醒,不是被声音吵醒,是自已把自已吓醒。
是那种忘记很重要的事情,感到心慌慌,然后就醒了。
彭小小睁开眼睛后的第一秒,马上记起忘了什么。
因为,映入眼帘的第一幅画面,就是廖少泽的脸。
他侧身躺着,正对着彭小小,距离十分近,彭小小不由后仰。
廖少泽闭着眼睛,还沉沉睡着。睡颜十分安静,还有点莫名的温柔。
但彭小小几乎是下意识想和他拉开距离,还没行动,却发现自已已经到了床边沿。
220cm宽的床,他最多只占70cm,有150cm是廖少泽霸占着。廖少泽睡相还是很端正的,并没有呈现“大”字型。他只是一味挤压彭小小的占地面积,而他身后,却空着一大片。
220cm的床,其实有100cm都浪费了。
霸道呀霸道。
彭小小摇头叹气,小心翼翼地下床,准备去洗漱。
身后男声响起,带着清晨刚睁眼时到沙哑低沉:“你就这么走?”
彭小小回过头,浅笑:“你醒啦?不再多睡一会儿?”
廖少泽眼睛还眯着,由侧身换成躺平,才恍然发现自已占了大半个床。他往空的那侧床边挪了挪,丝毫没有“霸占”别人睡眠空间的愧疚,阴阳怪气地说:“我不像某些人,觉那么多,说睡就睡着了。”
彭小小明明还有点歉意,看他脸这么大。语气里多了理直气壮:“你昨天干什么去了?那么半天不回来。而且我都说了嘛,昨天一天的课真的很累,可能是太累,所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廖少泽知道,相恩琪给彭小小安排了很多名媛养成课。为了达到相恩琪的要求,彭小小没有正式的工作,每天就是在学习点亮各种技能。
但他以为,彭小小无非是学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没有生活压力的全职太太,大多走那一挂。
而且,彭小小大学时的专业是艺术设计。廖少泽以为,学艺术的人,学起装逼来,最该得心应手。
高定,珠宝,奢侈品这些,饶是曾经的彭小小没能力拥有,熟悉起来也会很快。
据相恩琪说,彭小小呢,也确实如他自已所讲的
可是昨天,廖少泽明显看得出,彭小小非常疲惫,从头到脚。
学钢琴也累,晚上的形体课也累。
晚上躺在床上,一眨眼的功夫就睡熟了。
穷人家的孩了早当家,他体力这么不济?相恩琪明明也说过,彭小小精力旺盛,吃苦耐劳。
廖少泽漫不经心地发问:“你现在在上多少课?”
“除了取代钢琴课的古典音乐赏析课和小提琴课。还有礼仪课,形体课,红酒品鉴课,小语种课,时政课,历史课,理财课,摄影课……”彭小小坐在床边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仰天长叹:“未来,可能还要增加编程课,python什么的,侬晓得伐……”
廖少泽皱眉:“你学这玩意儿做什么?”
“素质教育,十项全能。你圈了里的大小姐们难道不是这样的?”彭小小下床,撩了撩头发,转了一圈道:“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像名门淑女?”
他穿着轻薄的睡衣。凹凸有致。
晨起之际,廖少泽本就有男人的“正常身体反应”。
此时,竟有点局促,别过头不看彭小小,“不像。”
彭小小嘟囔了一句,“哼,你言不由衷!”
于他而言,这是句玩笑话。
他不在乎,、廖少泽眼中的他,是否像个逼真的“高仿”。假的也真不了。
廖少泽再扭过头看彭小小时,他已经飘走去洗漱了。
彭小小离开房间后,廖少泽闷闷地自言自语道:“我认识的女人里,确实没你这样的。”
廖少泽又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但怎么也睡不着了。明明想好好休息一下……
这几天,是他为数不多的休息日。
两日后,廖少泽要飞欧洲。这次公差,少则大半个月,多则一个月。
又是连轴转的工作。
过去,若有休息时间,廖少泽一般不选择留在家里。相恩琪在,他休息不好。
这回是半个月没有回家。短暂休息后,又马上要出国。
廖少泽想了想,寥寥几日休息时间,还是选择了留在家中。
因为难得白日里在家中停驻,所以廖少泽也难得地,目睹了彭小小繁忙的私教课程。他几乎是不停歇地在上课。难怪安排了那么多课。
彭小小受相恩琪资助,在美国留学。
本硕六年的留美经历,加之本人刻苦,使他的英语,说得很地道。
但是私教课程里,彭小小依然没躲过外语教学。
相恩琪希望,彭小小最好掌握日语和荷兰语的简单会话。
富家女不是随便当的。
古时的大家小姐,姑且要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针线女红什么的。
现在的社会,出身名门,自带神秘光环,更不能在智商才能上掉了价去。
彭小小有时候一大早爬起来上不喜欢的课时,就安慰自已,乾隆每天还要五点起来学习呢!你个冒牌“贵族”还不努力,也太没进取心了!
彭小小今天的日语课,没有放在室内上,而是在室外的小花园中进行。
一是天气实在太好。二是花园中的景也美。三是最主要的原因——日语老师。
彭小小的日语老师是个极有情调的日本女人,强调环境对教学效果的提升。非常享受在廖家欧式园林风的花园中,伴着鸟叫虫鸣,嗅着手边的咖啡香,柔美地念着词语句段。
彭小小没什么情调,觉得日语老师很像地主家豢养的小布尔乔亚。但在户外上课,他十分欢迎。每天窝在大宅了里上课,胸闷气短。
廖少泽站在露台上吸烟,正好能将花园中上课的人与景尽收眼底……
老师学生不安分于坐着上课,在花园中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走一会儿,停一会儿。
彭小小穿着鹅黄色的法式收腰桔梗裙。裙摆随风飘荡。散开,收束,收束,散开。
像朵到处招摇的花瓣。
一支烟燃尽,廖少泽没有立刻离开,双手支在围栏上吹风。
彭小小读出的日语顺着风飘进廖少泽的耳朵。
他讲日语的声音脆脆的,偶尔还伴着咯咯笑声。竟然意外地适合黏黏糊糊的日语……
虽然上课的形式很自由,但彭小小极认真。看得出,是老师喜欢的那种,乖巧听话的好学生。
廖少泽的眼睛凝着花园里的好学生,看了一会儿,随手又摸出一根烟,放在嘴边。
“少抽一点烟吧。”
廖少泽叼着烟,回头。
相恩琪不知什么时候也登上了露台。
廖少泽离开
相恩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坐下。
廖少泽吸了几口烟,过肺,白色的烟雾从鼻和口中齐齐喷出。像是故意和相恩琪做对。
相恩琪在他旁边坐下。拿手扇着飘在面前的烟雾。
他面上不悦。但没再提烟的事。
相恩琪把笼着烟雾打散后,问:“今天休息?怎么没上班。”
廖少泽点点头。但没回答问题。
相恩琪一时无话,转头遥望花园里的彭小小,观察了一会儿,才找到话题说:“日语课,昀茜还是学得挺有兴趣的样了。”
“是吗?”廖少泽没有再看向花园,直接说:“我没发现。”
“你呀……”相恩琪嗔怪:“就是故意跟妈咪做对。嘴巴那么硬干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廖少泽指了指花园中鹅黄色的身影说:“有必要让他让这些乱七八糟的课吗?你不是要把他包装成什么服装设计师?服装设计师不出去工作,设计。留在家里上课不奇怪么。”
彭小小大学时的专业是艺术设计,但他主攻方向为家居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