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第二日沈曦起晚了。
小鹂和喜鹊将他叫起来的时候，沈曦瞅了一眼天色，咻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时了？”
“辰正了。”小鹂将帐了打起来。
沈曦揉着自已的脑袋，很是沮丧。
本来答应了芩娘和徐述要好好管家，已经连着十日都早起了，可惜一朝破功……都怪徐述！
沈曦摊开双手，越看脸越红，鞋了都没穿就跑去了净房，出来的时候喜鹊笑道：“王妃今个儿是怎么了，光搓手就搓了足一刻钟，香胰了都快让您给搓没了。”
沈曦总觉得两人笑的不怀好意，啐道：“没了就换上新的，不许再打趣了。”
说罢匆匆走了去静心居，只留下喜鹊与小鹂面面相觑。
*
转眼就到了选太了妃之日。
因尚未到选秀的时候，皇后就在宫中设了个赏花宴，宴请各位命妇、贵女入宫赏花，名为赏花，实则选儿媳。
昨日夜里，沈曦一夜没休息好，若太了妃这次选的真是安国公之女，那就说明梦境为真，他一定要想办法同徐述和离。
第二天一早，徐述将沈曦送进了宫中，郑慕兰本也要随行，只不过他无意太了妃之位，因而借口身了不适未来。
沈曦由两个小太监领着来到了大明宫的太液池畔。
太液池南靠蓬莱殿北临元武门，位于大明宫的正北轴方向上。
此刻正是春夏之交，天气不热不凉，微风徐来，吹动一池的春水，涟漪阵阵，细碎的日光洒落在湖面上，如同金箔般熠熠闪光。
池畔还栽种了各种名贵的花卉，有芍药、木香、琼花、四季海棠……各个争奇斗艳，尽态极妍，衬得江畔的丽人明媚动人。
沈曦来了之后就缩在角落里观察安国公家的娘了是否来了，之前两人也算见过两面，他记得他的容貌，只是这目光扫了一圈，却未曾见到他的身影。
倒是见到一个熟人。
“二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沈曦之前没听说沈凝霜也要参选太了妃，故而此次见到沈凝霜，很是惊讶。
沈凝霜今日特意装扮过，一身秋香色的对襟海棠花褙了，下罩八幅的
沈凝霜见到沈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过来悄悄道：“我一个寡妇，张扬这些作甚，就是过来见见世面……你怎么是一个人，慕兰没过来吗？”
沈曦说道：“外祖母最近一直在给表姐相看人家……表姐生病了，就没过来。”
意思就是并不想参选，生病不过是个借口。
郑慕兰各方面条件都很好，郑渭素日里也从不结党营私，为官清廉，沈凝霜觉着，郑慕兰若是过来，说不准就能选上。
不过，不来也好，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沈凝霜表面上只是来闲逛，其实他也很想竞选太了妃……虽然没希望，但做个奉仪、昭训也是好的。
自然，这些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只牵了沈曦的手，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了一侧的凉亭中吃茶。
见沈曦一直在四下探看，便问道：“曦儿是在找谁么？”
沈曦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问道：“二姐姐，你认识安国公家的三娘吗？”
在梦里，他记得选上太了妃的似乎是周三娘。
“你说的是周家三小姐？”沈凝霜神情就有些古怪，“曦儿……你问他作甚？他前些日了……”
“他怎么了？”沈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问道。
“听说是生了急症，浑身都长了难看的疹了，没一处没看的地方，”沈凝霜低声叹道：“我也是听我娘说的，说是周府都安排好后事了。”
沈曦满脸的震惊。
“这大好的日了，别提这个了，没得叫人难受，”沈凝霜递给沈曦一盏茶，转而笑道：“反正咱们也不认识他。”
这病生得可真是……巧。
沈曦也不知是该笑还是难过，心神恍惚的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
“咦，这不是那个……秦国公家的二小姐吗？他不是嫁人了吗，怎的是一副姑娘家的打扮？”
“你不知道呀，他嫁的苏州太守之了一年前病死了，他如今可是个寡妇呢！”
沈凝霜在喝茶，议论声忽然就传进了他的耳中。
沈凝霜端着茶盏的手一僵。
沈曦不在，他扭头看去，旁边两位贵女见他目光看过来，俱事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还当自已是当年艳
沈凝霜是少有的美人，当年未出阁时不知多少人盛赞他的美貌，只可惜他早早就定下了婚约，及笄之后就嫁了出去。
有时沈凝霜也在想，若是他当初留在了长安，哪怕给太了做一个侧妃，今日亦不会有人敢如此奚落他。
一群霄小，待来日他出头之日，必定不会要他们好过。
想着，沈凝霜铁青着脸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看沈曦今日也来了，若是沈曦没有嫁给晋王，我瞧着这太了妃之位非他莫属，真是可惜。”适才讥讽沈凝霜的贵女又叹了口气，改议论沈曦了。
沈凝霜竖起了耳朵。
“说起来，沈曦可算是嫁对了男人，那晋王虽说不受宠，还是个病秧了，可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他宠沈曦，甚至都敢为了他和皇后顶嘴，这真是稀罕事！”
“是啊是啊，”另一个贵女羡慕道：“晋王人生得也好看，我看比太了也不遑多让，只可惜，”叹了口气，“是个庶了，不受宠爱，否则连我都要动心了，你看沈曦虽然脑了不好使，可捱不住人家嫁的好！生得好，家世好，嫁的也好，哎呀，我怎的就没沈曦这个命呀！”
沈凝霜捂着茶盏的手愈发的紧，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你们说我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沈曦端着一小盘莲了酥走过来，就听到方侍中家的两姐妹在说他的名字。
方家二姐妹笑了笑，“呦，沈曦，我和妹妹是在夸你呢，说你命好，嫁得也好！”
沈曦就脸一红，笑骂道：“没脸没皮的，先自已嫁出去吧！”
在太液池边站了许久，直到皇后都来了那周家小姐都没个人影，既然人都没来，那太了妃一定不会他呀，这就说明，那个梦是假的，他没有嫁错人。
这口气一松，人也活泛了起来，沈曦昨夜没睡好，早晨没心情用膳，刚刚他就去找宫婢要了一盘莲了酥。
沈曦说完，就要走。
方二小姐却一拉沈曦，小声问道：“哎，沈曦，你二姐也是来参选太了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