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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这样定下,乾坤殿外的雨也随着冷炀的声音落下而渐渐的没有了威力,只剩下微微的细雨在空中飞舞着。
“太皇太后,乾坤殿那边散了,李相几人已经出了宫门,是否给那几位大人府中的人传个信儿?”思晚在太皇太后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太皇太后接过思晚手中的青瓷茶盏:“不必了,那几个人都是皇帝的心腹,即使他们身边的人,也不会有任何的收获,何必为了一点儿小事就暴露了手中的棋子。”
“是,老奴想得不周到,还是太皇太后谨慎,那我们宫里是否需要有些动静,请太皇太后示下。”思晚有些懊悔的说道。
太皇太后微微摇头,闭目不语,其实心中也有几分不安,如此瓢泼大雨,皇帝都请了心腹进宫,那必定是大事,不然哪会那么的紧急。
她只盼着事情和沐亲王府无关,不会牵扯到冷暮,这些日子本就不太平,靳国各地都不安稳,不知是否和这件事情有关。
“思晚,沐亲王妃多久不曾入宫了?”想到萧阳,太皇太后是又爱又恨,知晓萧阳的野心后,只能对她疏远和压制。
不过,现在看来,压制并不管用,萧阳不是当初的暮溆,她太聪明,太有手段,自从来了罕都,依旧是春风得意、如鱼得水、十分的肆意,那一个和亲公主能活成她的样子。
思晚接过茶盏低声说:“回太皇太后,自从端午夜宴后,沐亲王妃就不曾进宫,前些日子太后娘娘派人去请沐亲王妃入宫侍疾,那人出宫时是什么模样,回宫时也是什么模样,听说那边的宫里,砸东西的声音响了许久呢!”
“太后?”太皇太后不解的问,太后最是看不惯萧阳,如何会派人去宣她进宫侍疾。
“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沐亲王妃和承恩公府的人有了争执,沐亲王妃是不肯吃亏的性子,承恩公府的世子又怎是忍气吞声的主儿,直接闹到了太后娘娘的眼前,太后为了给娘家撑腰,便摆上了婆婆的普儿。”思晚将那一次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听了事情的缘由,太皇太后不禁暗骂太后蠢货,忠义侯府刚刚倒下,承恩公府就迫不及待的往上爬,也不看看外戚那个位置是好不好坐的。
“意料之中,太后本就是一个蠢的,她的娘家又聪明得到哪里去,这个时候不夹紧尾巴低调起来,还敢出来招摇,真是活的太轻松了。”太皇太后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冷炀是一个冷心冷肠的人,后族、母族在他的眼里都不及金銮殿上那一个皇位重要,借着萧阳的手绊倒了日渐令他担忧的后族,自然不一样又成长起来一个权势滔天的母族。
想着许久未见萧阳,一直逃避也不是事,思虑片刻后:“思晚,派人去沐亲王府请沐亲王妃进宫,哀家许久未见沐亲王妃,着实是想得紧了。”
思晚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想着沐亲王妃的性子,特意安排了思晨去沐亲王府,思晨也是唐暮的人,至少能让沐亲王妃念念旧情。
“奴婢遣了思晨去沐亲王府,有思晨在,太皇太后就放心吧。”思晚的如白玉的素手轻轻的搭在太皇太后的太阳穴轻抚按摩,看着太皇太后久久不能放送的神色说。
正如思晚想的一样,萧阳并不想进宫,只是看着眼前的思晨,想到还在清月台的羽暮以及被害死了的姑姑,那些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去,一股恨意压在胸口。
“既然太皇太后老人家想见本王妃,那本王妃就进宫走一遭,不然等晨嬷嬷出了沐亲王府,本王妃不敬太皇太后的流言就要传遍满罕都了!”萧阳目光冷如寒冰的说道。
思晨毕竟也跟了太皇太后多年,当初又伺候了先皇后一些时日,听萧阳阴阳怪气的话,神色不变:“萧阳公主多虑了,公主是沐亲王妃,千金之躯,何人敢诽谤公主呢!”
“是吗?”萧阳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思晨。
思晨不卑不亢的道:“自然,公主金枝玉叶,老奴实在是想不出谁有那般的胆子。”
“嬷嬷如此说,那本王妃就放心了。不就是进宫吗?本王妃的确许久不曾进宫,都说御花园是罕都一绝,今儿本王妃就去逛一逛御花园!”萧阳微笑着说。
一路往府门的方向去,思晨一直都默默的跟在身后两步之远,刚要出府门的瞬间,思晨突然箭步上前在萧阳耳边轻声说:“公主,今儿乾坤殿那边冒倾盆大雨见了李相几位大臣,太皇太后也没查出他们谈了什么事情,并且想起多日不曾见过萧阳公主,公主此次进宫,万事小心。”
看着又落在身后两步之遥的思晨,她的脸上淡淡的,丝毫没有刚刚说出那一番话的神色。
萧阳心里琢磨着思晨的那番话,不经意间就已经到了太皇太后寝宫,垂首间目光扫过思晨,她依旧是那一副低眉垂首的模样。
“老奴给王妃请安,太皇太后许久不见太皇太后,刚刚还在念叨着王妃呢,一直催促着老奴来看一看,老奴一出来,王妃就到了,太皇太后和王妃不愧是血脉相连呢!”思晚的脸上含着笑向萧阳躬身行礼。
萧阳冷眼扫了一眼思晚,语气冷淡的说:“本公主和太皇太后是否真的还有着血脉亲情,太皇太后应该最清楚不过了,而你又是太皇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人,本公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亲王妃,怎值得你的膝盖微屈?”
思晚也不生气,依旧恭恭敬敬的说:“公主永远是公主,老奴身为唐暮人,又岂能对主子不敬,公主请吧!”
今儿的一些事情太诡异,萧阳也猜不透太皇太后打的什么主意,太皇太后宫中的人,按理说都应该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先有到王府那人的提醒,此时又有思晚前所未有的态度转变,萧阳此时已经不知该怎样走下一步棋。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管太皇太后有怎样的算计,只要自己能够心中不慌不乱,就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进了寝宫,一股檀香味儿扑鼻而来,听说近些年太皇太后越发的信佛,也爱极了佛门香檀香,以前到太皇太后的寝宫,也是萦绕着一股浓郁的檀香味儿。
“萧阳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金安。”萧阳躬身行礼,目色中没有一点儿的不耐。
太皇太后嘴角浅浅的笑着:“哀家许久不见你了,倒是想念得紧呢,你又不时常进宫陪陪我这个老太婆。”
“回太皇太后,这些日子萧阳身子不适,终日在府中静养,若是进宫,岂不过了病气儿给宫中贵人。”萧阳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神色,倒是让太皇太后猜不透了。
近日来,乾坤殿越发的忙,太皇太后也知道靳国出了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太皇太后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萧阳,自从萧阳到了靳国,靳国遭受了太多的打击。
太皇太后最放不下的就是靳国的江山,那是他的夫君用一生守卫的山河,看着乾坤殿越发的没有办法,她才想到了被她冷落多时的萧阳公主。
“萧阳,按理说哀家算是你在靳国唯一的亲人了,哀家是母后养大的,你也是母后养大的,这本就是一种缘分。看着你,哀家就想起在唐暮的日子,想起有母后的日子,想起哀家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的日子。”太皇太后慈爱的目光看着萧阳。
若不是萧阳清楚太皇太后做过什么恶毒的事情,恐怕是会被她伪善的面孔骗了去。不过,自己早就已经清楚她做下的恶事。
听过太皇太后的话,萧阳嘴角上扬冷笑:“太皇太后想念的不是本公主,不是太皇祖母,更不是唐暮永安城,二是那一个你宁愿背叛也要在一起的人。皇祖母,萧阳不是傻子,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做随意糊弄的,当初的事情,太皇太后最清楚不过了,是非曲直,自有公道。”
萧阳始终带着笑意,哪怕说那一番充满挑衅的话也带着浅浅的笑意,太皇太后如何,她才不会管呢!
太皇太后神色中闪过冷意,不过很快就被遮掩,依旧慈爱的说:“哀家最爱的的确是哀家的夫君,可是哪一个女子不是最爱自己的夫君呢,哀家当然也不例外。世人常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哀家出嫁和亲靳国,那么哀家的家就是靳国了,岂能惦念着回忆里的东西?”
听到如此大言不惭又荒谬的言论,萧阳越发厌恶太皇太后,当初和亲是为了什么,不信太皇祖母没有交代清楚,只不过她自己被爱情晃了眼睛,却还为自己狡辩。
“荒谬,这是本公主听到过最荒谬的事情,听说太皇太后还是太皇祖母寄以厚望的女儿。那些年,太皇祖母还是后悔自己生出了一个叛徒吧!”萧阳并没有相邀大事化小的意思,依旧言语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