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伣木在原地,感觉一股寒意正在从腰后那一点尖锐若无的触感处漫开,把身的血液都冻得发僵了起来。
长睫因她紧张而颤若蝉翼。她僵硬地垂下一对褐眸,只见了捂在自己口鼻上的一只手。
那手戴着银甲,甲尖陷入她面上的肤肉中,冰冷如霜。
看那边兵士模样的人陆续翻身下马,开始沿户搜查过来,身后的人一把将她双臂擒在身后,又往巷子里退了些许。
“大……大哥,”江烟伣颤抖着用气音说了两个字,结果下文还没出口,身后的刀刃就抵得更紧了些。
她几乎能感觉到刃尖刺破了她本就单薄的衣裳,浅浅割在了她腰上,不由吓得马上闭嘴。
身后的这位,十有八九就是外面的人在找的对象了。
自己上辈子究竟造了多少孽,让她在一天之内把科学的不科学的霉倒了一遍。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好,眼前是一点点搜过来的兵士,耳边是身后人沉稳但略粗重的呼吸声,同时感觉扣着她双腕的手亦愈发用力了起来。
这人是犯了什么罪,有本事让这么多人追查?杀人还是越货?那些人会拿他怎么样?
他会杀了她吗?
想法一个个地在江烟伣脑里掠过,她也越想越后悔。
早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穿越过来就是为了在这样磕碜的小巷子里下线,用来买九连环的那三文钱她就该用来给自己买串糖葫芦吃……
……不行。她算到最后发现自己怎么都是亏,活路也没有,干脆将牙一咬,打算破罐子破摔。
她江烟伣缔造科学奇迹穿越过来都没死,一声不吭地死在一个小贼手下算什么事?
想到这,她用力挣了一下,挣没挣开,反倒被身后人一手卡着下颌被迫扬起头,露出了一段颈项来,那一柄利刃也从她腰后移到了脖子前。
冰冷的刃身紧贴着她的命脉,在她眼底晃出了一道不太真切的寒光。
“若不想死,就老实点。”他冷声道。
如今被以一个更危险的姿势缚着,她也不失望,因她的目的也不是挣开他,只是想要能说话而已。
她微偏过头去,尽量忽视刀刃因她动作而在她脖子上划开一道血线的不适感,轻声问:“你打算拿我当人质?”
贼人没有回答。
她当他默认,故作镇定道:“你可想好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能如此大动干戈来抓你一人,又怎会为了顾及我一个下人的性命而放你走?”
她话说得冷静,但也只是出于演员的修养而已,手心里其实紧张得是汗。
明晃晃的刀就架在脖子跟前,她怎能说不怕就能不怕。
但若一直露怯,她便更没法信服他。
“你有更好的法子?”就算她这么说了,贼人的声音里也没有一丝的波澜。
她有吗?
她没有啊!只是想提醒他一下这样捉鸡崽一样捉着她一点意义都没有……
江烟伣在心里骂了一声,眼见着那帮人就要搜到了这边来,心说这下没办法也得有办法了,心念急转间忽然想起了某个剧本中的一招,就是不知道言情剧里的东西能不能靠谱……
“让你离开的法子没有,但让他们认不出你的法子倒是有一个。”反正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现在也不过是摔成三瓣和摔成八瓣的区别。
她轻轻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喉咙在刀刃上滚动了一下,“但是就是要你……牺牲一下。”
他面具后的眼神落在了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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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将军,附近几户住处都称未曾见着那贼子,属下已经着人进去搜了。不知将军有何打算?”随从利落地抱拳跪地。
“搜什么。”闫黎生对他的情报置若罔闻,一双鹰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街边一处隐蔽的小巷。
他听力极好,方才正给他听着了巷中传出的一声窸窣。
现在时已入夜,常人不会在此角落逗留,而那祁姓贼人又正好在此地销声匿迹……
闫黎生冷笑了一声。躲在此处而不走,希望那贼人不要想出假扮平民这等愚钝法子。
“将军的意思是?”随从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脸色像是也明朗了个七七八八。
“都随我来。”他点了点头,提着虎牙枪下了马。身后的人见状,也忙都跟了上来。
那贼子……闫黎生步子稳当,一派大将自如的风范,却也只有他自己晓得,他将自己的后槽牙恨恨地咬得多紧。
当年就是这贼子险些害得他自他大将宝座上跌下,也亏老将军心思缜密方将他救了回来,可贼子像是条狐狸,一点容他着手调查的痕迹也不给他留下。
为免后患,他暗中带人追查多年,好容易寻到了个下落,又费了好一番辛苦后方追到了跟前——如今就算是将一队精骑折损在这里,他也得将他拿住。
牙叫他咬得酸痛,这等痛在此时却给他添了两分快意。
他走得并不着急。那人身上所负之伤不轻,不然也不会轻易让他们追上,如今又被逼入死角……论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活着离开此地。
再能逃的狐狸,如今也有了断爪的时候。
闫黎生在巷口前站定,恨恨笑了声,一手提起长枪,另一手接过随从递来的火把。
“看你还能往哪逃。”
他说着,径直将火把晃到了面前。
火光摇曳两番后,不紧不慢地给巷子里蕴上了一层暖色。
然而在看清面前景象时,他却愣住了。
眼前不仅没有什么仇人,这衣衫半褪,正一脸惊恐地瞪着他看的女子……
又是哪儿来的?